盛长沣摸摸鼻子,伸手又碰了碰她的脑袋,说,“辛苦你了。”
方橙在心里偷笑,在盛长沣站直起来后,也跟着站起来,还假模假样的,一脸关心地道,“这么冷的天,快把头发吹干吧。”
然后一溜烟回了卧室。
这一个多月和他相处,虽然她坦坦荡荡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但却忘了,盛长沣跟她可不一样,人家没换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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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盛长沣跟她说过两天又要出去一趟,问方橙还需不需要带什么。
年底了,要用的东西多。
方橙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要出去。
以前确实一出去都是半个月以上,但上回听了方橙的话,盛长沣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考虑过家里。
就改成出一次不超过一周了,这样她肚子大了,家里有什么事情还能关照到。盛长沣是准备过年前跑得勤一些,这样等她生产,自己才能在家里。
方橙想了想,让他给盛夏带几件好看点的衣服,南边的款式新一些,过年的时候当新衣服,让小丫头高兴高兴。
出门的时候,方橙把吴英姿的信捎上了,把盛夏送到幼儿园后,就抬步去了镇上的杂货铺。
这年头很多人家里都没有通电话,以前是去邮局打,现在允许做生意了,有些店铺就买了电话,在门口挂个招牌,按分钟算钱。
电话就放在外头,方橙和老板打了招呼,掏出信纸,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方橙猜到吴英姿不会给她家里的电话号码,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一位电话机话务员,一接起来就报了吴英姿单位的名字,然后问她找谁。
方橙报了吴英姿的大名,那边的人又问了一句她是谁?
方橙想了想,说,我是她女儿,我找我妈。
嘻嘻,她就是故意的,昨天看了信,说让她不要肚子里这个娃娃了,方橙还堵着一口气呢。
不一会儿,那边的电话接了起来。
吴英姿一开口,就低声地嘱咐她,“以后打过来,别说你是谁,就说你是我亲戚就好了,傻不傻,晓得不晓得。”
二十几年没说过一句话,一开口就是警告她?
想到她一定是捂着电话筒,做贼一样悄悄说话,怕被别人听见的样子,方橙嘲讽地笑了一下,“明明是女儿,说是亲戚,这不是乱了套嘛,不孝女啊。”
“你不懂,这是上班时间,属于公器私用,和女儿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吴英姿谴责的声音传来。
方橙笑了,这亲妈确实挺贼的,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难道和亲戚在上班时间通电话说家常,就不是公器私用了?
“你回给我的信,怎么只写了那几个字啊?”吴英姿原本觉得这事情十拿九稳,以为女儿一定和以前一样,很多话跟她说。
谁知道拆开信,不用一秒,就读完了,给她气得立刻又写了信回去。
“又没有什么想说的,写什么?”方橙一点也没客气,她对吴英姿和方利民这一对,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个是直接把原身这个人抹去了,现在假惺惺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一个是养着原身,却也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要不然马英怎么能把原身拿捏得死死的?这个家里的长辈,也就只有奶奶对原身好,能让她找到一点家的温暖了。
“什么叫没什么想说啊?咱母女久不见面,你有什么都能跟我说一说,说说你那边怎么样,什么都能说。”
马英幸灾乐祸的,说完又说,“我也知道你在那里每天过得差不多,确实也没什么让你觉得好说的,但不要紧啊,现在我有能力了,你想清楚了没,什么时候来我这边?”
还想着拆散别人一家子呢。
“我不去了。”方橙一点也不想跟她解释,解释说盛长沣还不错,是个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还是解释她不想寄人篱下?便是离婚不要这孩子,她也不会去投靠她,机会那么多,怎么就要去看她眼色了?
一开始是想解释一下,想了想又觉得完全没必要。
说了她也不会信。
吴英姿听见女儿是真的在拒绝,又捂着电话筒开始说教了,“你啊,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千辛万苦才从那里出来的,那种地方有什么好?”
“我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方橙听得皱眉,吴英姿六三年下乡,□□年结婚生下原身,六九年有机会立刻就回了城,而吴英姿走后,再过一年,方利民也续弦了。
很多人这时候才开始下乡呢,没有点关系的,至少得再待个十年,真正苦的,是那些最后连走都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