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点点头,说,“对,以后你得改口喊她姑姑,别喊阿姨了。”
夏夏一边琢磨着自己怎么忽然多了一个姑姑,一边想着回去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甜甜姐姐,她多了个姑姑,那甜甜姐姐不就多了个大姨?
一边计划着,还不忘给妈妈递纸巾,给妈妈送完,又抽了一张,滑下凳子,拿过去给安娜。
盛夏很淡定地接受这个事实,旁边的盛意看到前面有人在哭,旁边的妈妈也在哭,抬头望着妈妈,皱着小眉头,有些不解。
看着看着,小嘴也跟着瘪下来。
妈妈在哭,她也要跟着哭,小脸蛋立刻憋得红红的,整个小脸,瞬间成了”苦瓜。“
盛夏看无语了,摸摸妹妹的小脑袋,然后把她抱住,“你刚才不还笑得最灿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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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哭笑交加,当然哭的主要还是安娜。
方橙时不时也要哽咽上心头,特别是听到盛长沣无奈地在和盛华苗说着安士君的事情时。
在林保根家里受的苦,盛长沣只说了个大概,没有具体描述出来。
只说了林保根看上安士君生得好,那时候又还年轻,便把她娶过去当续弦。
可那时候,人人都瞒着安士君,安士君只知道他是恶霸之流,家里已经有了几个孩子,这种复杂的家庭,女儿跟过去不会有好日子,所以才把两个女儿送走。
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小老婆,去了林家,才知道还养着朱梅心这个女人,是朱梅心家里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卖给他的。
安士君带着盛长沣嫁进去没几年,朱梅心就接连生了林猛飞和林永飞。
林保根也要安士君生,可安士君在林家活了十几年,一个都没给他生下来。
带着盛长沣这个拖油瓶,安士君又是性子有些清冷的人,没有朱梅心那样伏低做小讨人欢心,日子没有几天好过。
起初林保根贪恋安士君的美色,是捧着她几天,但日子久了,便开始和对待盛长沣一样又打又骂,说她是破烂货,下不出蛋的老母鸡。
安士君不在乎这些,但为了盛长沣能好过点,没少忍受林保根的苛待。
安娜听着听着,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脸嚎啕大哭,“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安娜的养父母是家庭条件很不错的老华侨,在加州海岸有自己的别墅,还带着游泳池那种。
成长于优越条件的她,完全无法想象这种人间疾苦。
方橙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也吸了吸鼻子,其实盛长沣已经是收敛着在说,但方橙觉得有些事情,还得让她也知道。
便又补充说,“他小时候,那个男人打他,是用皮带抽,他性子倔,不想看到妈被打骂受苦,但那个男人直接用皮带圈住他的脖子,把他吊起来,逼他求饶。”
方橙想着盛长沣这个性子,要不是快断气了,才不会求饶。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方橙最厌恶这种人,多少小孩的一生,都是毁在这样的家长手里的。要不是现在杀人犯法,方橙真的很想早点送林保根去见马克思。
不过方橙是后来者,能知道的也就这些,即使把这些说出来,也知道这不过是真相的九牛一毛。
而现在盛长沣能轻描淡写说出来,但已经受过的罪,绝不是只有他肯描述出来的那么少。
果然,安娜听了这话,又哭得崩溃了,她中文不算那么好,骂不出“畜牲”“人渣”这种话,只痛哭着说,“这种人,应该把他送去坐牢。”
方橙在心中叹气,要真能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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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夜这顿饭,吃到了九点多。
安娜边吃边哭,哭得双眼红肿,还是后面盛长沣和方橙都不提过去的事情了,才有所好转。
盛长沣开车先把她送到家,安娜是外资企业的人,住的是公司给租的高级公寓,小区环境在春城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有司机接送,但今天去见弟弟一家,她就没让司机跟着。
下车的时候,盛长沣和方橙都跟他说了圣诞快乐。
安娜笑了笑,搂着两个小孩贴贴脸,又亲了亲,这才回了家。
虽然盛长沣表现得很淡定,但方橙知道他一点都不淡定。
睡觉的时候,他几个翻身出卖了他。
他睡觉是当兵的时候训练过的,坐是坐,站是站,睡觉是睡觉,样样都是跟用尺子量过的一样规范。
虽说出来几年,已经没有以前那样一丝不苟,但睡觉的时候,还是直挺挺的,没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