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疏没有细想过他们的婚礼,其实对于凌疏来说,相爱的两人,结婚成了一件仪式,她无所谓早晚。
“我们的婚礼,您会来吗?”
凌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心这件事,大概是之前的某个瞬间,她觉得李挽脸上也是有一份慈爱的吧。
她终究没能将自己想得太狠,在一个曾经极端自私和犯过错的母亲面前,曲知恒身上还留着她一半的血液,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对对方冷漠的。
李挽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感到了错愕,愣神了好久,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出现了松动,她郑重地点点头:
“我想去的,但是我觉得知恒应该不太欢迎,也许我会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这一刻,凌疏的内心起伏不定,很多复杂的情感将她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这是一种没有对错,更没有答案是事情。
作为一个不知道其中隐情的旁观者,她同情李挽。
站在曲知恒的角度,也许终究还是对母亲寄予强烈的希冀,才最终成为永世无法打开的心结吧。
只有在意,才会因此痛苦。
凌疏想了很久,在脑海中斟酌字句地说道:
“其实,您的儿子比您想象中善良许多,也许他曾是您的人生里的的一场意外,我仍旧对此满怀汉口,感谢你最初留下他,才能让世人见到一个璀璨的人。”
李挽闻言,微微一笑,眼神中浮现出了欣赏之情:
“其实他的天赋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幻觉,在我眼中也绝不是缺陷。”
凌疏莫名感觉到鼻头发酸,叹息道:
“如果您在他小时候就这么说,该有多好。”
那兴许曲知恒就有绝对的能量去面对耳边可怕的声音,去面对精神病的指控,而不是过早地安排好自己的终结。
李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最终长叹一口气:
“很多时候,人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吧,当我想对他说点什么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我从未成为一个慈爱的母亲,于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慈爱地面对自己的孩子。”
凌疏虽然内心百感交集,但是最终也不知道什么样反应才是最好。
她们的对话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凌疏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也聊差不多了,真是打扰你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消息,然后抱歉地起身作别:
“阿姨,他在找我了。”
李挽随和地点点头,“快去吧。”
凌疏以为自己应该会如释重负,却发现看着眼前这个体面的女人,她的心里有些不忍。
但也许她是理解李挽的,因为对于李挽而言,她是和曲知恒最亲近的人,同时对于李挽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凌疏如同李挽在绝望中拼命抓住的和曲知恒在这世间最后的联系,哪怕那些道歉和忏悔,曲知恒永远都不会听到,但是她至少给自己寻到了一方出口。
刚一走出咖啡馆,就见曲知恒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凌疏故作轻松地走到他身边,然后愉悦地问道:“今天这么想念我吗,也就耽误了半小时回家而已。”
曲知恒的神情带着紧张,“我听说她派人去找你了,我怕你被为难。”
凌疏想起来李挽的叮嘱,不能透露两人的谈话,她摇摇头,“放心吧,你母亲人挺好的,对我很温柔。”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似乎很难将自己母亲和温柔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真的吗?”曲知恒淡漠温柔的眼和李挽确实有几分相似,他仔细回想着这句形容,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至少对我很温柔。”
凌疏并没有任何骗人的打算,李挽不管在别人眼中如何,她是一个暴躁的母亲,一个一举夺得云中继承人之位的野心家,一个手腕高明的精明女人……
但是至少在凌疏这里,目之所及,她至少是温柔的。
曲知恒将她揽到身边,胸口起伏几下,最终将一切过去都化作一声叹气。
他就像李挽所描述的那样,始终对自己的母亲谦和有礼。
“她在你眼中是温柔的,这就够了。”
凌疏赶紧挽着他的手臂说:“今晚我们回家吃点什么?”
“海鲜面配红酒蜗牛?”
“听上去还不错,饭后甜点呢?”
“我新改良的低糖版栗子蛋糕。”
“……”
上车后,在寂静的车后座上,凌疏默然地问道:
“你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吗?”
曲知恒淡笑,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
凌疏心念大动,像是一刻都不想等待,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如蝴蝶振翅一样轻:
“我跟她说,以后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