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飞速抬眼看向曲知恒,然后几乎是的同时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你的年纪往前推十年,是多少岁?”
这像是凌疏给他的数学题,凌疏知道曲知恒现在的岁数,但是这是个引导式提问。
“十六?”
曲知恒分明笃定,却又下意识地故意模仿着她明知故问的语气。
凌疏思索了一番:“那十年前我就是八岁,如果你像我一样重生回十年前的话,我才八岁,才刚上小学三年级,似乎也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所以她在心里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曲知恒有重生回十年前的可能的话,正是他音乐事业发展的高峰,也未必会遇到别人。
本以为这个小小的讨论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她却突然听到曲知恒略带好奇地问道:
“十年前……八岁的你,过得怎么样?”
凌疏一直都更多在跟曲知恒去诉说自己童年里的趣事,但是十年前八岁的自己,其实并不快乐。
“我八岁那年,只记得每天半夜醒来,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的,我爸妈基本每日都在发生争吵,我躲在房间里偷听,发现他们频繁提到离婚的字眼,我当时每天都很惶恐他们会不会某一天真的离婚,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家了……”
凌疏惨淡一笑,然后长叹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我倒希望他们那时候就离婚的话,我妈还能少委屈自己几年。”
“你知道吗,当时我爸其实已经出轨了,在外面的那个孩子刚出生,他每天回家之后都在想法设法挑我妈的刺,让我妈误以为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才让夫妻离心的……后来才真相大白……”
曲知恒委婉表达了心中听到这个故事后的遗憾,他的神情开始沉重了些,然后叹息道:
“所以,你当时跟我说的,如果我离开了,你也会过得很好的事情是假话吧?”
凌疏顿了顿,愕然地看着他,像是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用一段童年故事就能推测得这么精准。
她自然不会为十年前的故事过于伤怀,但是她却好奇为什么曲知恒能分析出这么精准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她如今也没有隐瞒曲知恒的必要了,大大方方地问道,等于变相承认了。
“请原谅我做一点揣测。”曲知恒在开口分析之前先表达自己的抱歉。
凌疏早已习惯他这样,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担心眼前的人表里不一。
在他看来,两人的关系不管进展到多么亲密的程度,都应该对对方抱以始终如一的尊重。
凌疏笑了笑,了然地冲他点点头,将后背靠上椅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从你和徐鑫远的不欢而散,到你长久避免陷入亲密关系,还是心里的防备和对无人黑夜的恐惧,都能让我猜测你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和对周遭的信任感,也许这些症结和你童年时经常目睹父母争吵有关,你父母的婚姻关系,会让你对亲密关系和婚姻都抱有一定的排斥或者不安感。”
曲知恒将语速放缓,慢条斯理地说着。
越是涉及到他人内心伤痛的事情越需要用最舒适缓慢语气来说。
凌疏静静地听着,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点点头,但是直到他说完之后,她却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视线毫无避讳地想着远方塔楼的上空,她失神地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他眼中天空的辽远。
看了他好一阵,凌疏不仅低头失笑,然后说:“你这算,久病成医吗?”
她相信曲知恒的脑海中积累了大量可以治愈他人的知识,曲知恒除了自己,其实他的性格和头脑可以治愈很多人。
曲知恒从天际收回视线,看着她,愉悦一笑:“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觉得,我信任你吗?”她问道。
因为曲知恒刚才说过,凌疏自己对周围是没有太多信任的,所以她好奇去曲知恒如何来判断他们之间的信任。
“嗯,你信任我。”他眼中闪烁着某些无法克制的情愫。
凌疏一时间只是看着他,不置可否。
曲知恒继续道:“你给我一份最宝贵的信任,如果我带着这份信任彻底消失在人海,你之后还是会选择孤身一人,对吗?”
他猜得……过于精准。
但是凌疏没有回答,只是直接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跟他笑着说:
“柚子冰我喝不完了,我们回去吧。”
她突然间,心念动了很多,想和曲知恒单独待在一起。
后来,他们没有回去,而是去了电影里像Elio和Oliver跋山涉水才能到达的秘密基地。
是一片紧邻小溪的旷野,在那里,一望无际,可以刚好面向西边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