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着急说话,你不需要什么都告诉我。”
凌疏附在他胸膛前,他已经换上了干净清香的衣物,这果然依旧符合他的风格。
但是回想起刚才封臣克制又礼貌的话,又觉得如果不说的话,怕以后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凌疏从曲知恒的怀里抬起头,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他率先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今天没穿鞋子冒雨过来,还弄坏了嗓子?”
凌疏没预料到他最好奇的竟然不是她和封臣谈话的内容,而是今天她反常的原因。
但是她之前已经打字描述过昨晚的梦境和今天在花坛里的幻觉,不过真正令她相信那场梦境的原因是……
曲知恒垂眸看着她急切想要开口说话,便只得妥协地说:“用嘴型,我可以看明白。”
“我给你打电话确认但是没有收到回音,还收到了你给我的信托基金,我以为你将这笔钱留给我是因为你已经……”
她一提到这个,又瞬间想起当时世界坍塌般的绝望,又红了眼眶。
“你不要担心我的债务,我不要怜悯,不要什么信托基金,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她一面摇头,一面双手攥住他的衬衫。
曲知恒带有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夜之间,她似乎憔悴了很多。
“对不起,今天清晨我正在处于被催眠中,还没醒来,昨晚为了避免催眠中断,所以提前关闭了门铃。”
他抚着凌疏的发梢,声音中带着强烈的自责。
凌疏生怕他因此加重心理负担,赶紧摆手说没关系,然后手忙脚乱地拥抱他。
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
曲知恒身材比她高大很多,她每次想要面对面用拥抱表达关切的时候,都显得没那么有说服力,但是好在曲知恒每次都可以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他接下来低下头,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道:
“凌疏,我没有怜悯你,更没有施舍你,我只希望,往后余生里,你能多一种选择,别再因为还债而选择自己不喜欢的路,如果我能保障你余生的物质条件,你就可以大胆去追逐梦想了……”
“无论是成为歌剧舞台上最好的蝴蝶夫人,还是华语流行乐坛的顶流歌手,我希望你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永远不用为债务折腰。”
凌疏望着他,眼眶越来越红,滚烫的泪水盈满眼睫,最终只能无力地任由泪水落了下来。
低声的呜咽变成了神情扭曲的大哭,像是心里被挖空了似的,她捂着心口,红着眼圈咬着下唇看着他。
“我怕啊,我每天都很怕,你随时在准备离开,你给我安排好这一切,这样你就会了无牵挂……”
第67章 来日方长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凌疏,曲知恒身形一滞,眼神下撤,看着她小腿上的绷带,她浑身湿透后又半干的样子,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眶通红像是能滴血。
她的气息、温度,眼底的悲伤,都那么真实。
她的手攥紧他腰间的衬衫,几乎是用尽了力气,他能感受到凌疏的手攥成拳后的形状。
用力、小巧、指节发白,不禁一握。
曲知恒将空茫的视线收回,重新将视线落到凌疏身上,抬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柔软的手绢,是崭新的,刚洗过,带着他惯有使用的清洗剂的香味。
再柔软的面巾纸,都不如手绢质地柔软细腻。
凌疏爱哭,所以还是准备柔软的手绢比较好。
细长的手指,依旧带着曲知恒固有的温润质感,帮她点去眼角刚涌出的泪。
曲知恒的动作总是慢条斯理,心里有再多的波澜起伏,都会隐在那双沉静如湖的眼眸中。
直到帮她亲手整理好形容,他才缓缓说道:“既然答应过你,我不会食言。”
这句话几乎是瞬间,将凌疏从阴郁中拉出。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问道:“真的?”
他点头,不禁浅笑,像是认真回想:“我似乎没有骗过你。”
曲知恒一直自觉自己是个恪守信用和礼貌的人,这一点凌疏当然深信不疑。
对于凌疏来说,曲知恒的真诚当然值得信任,不过她却一语中的:
“你没有骗我不假,因为到了你不想说的部分,你只是保持沉默而已。”
只不过她早已发现了,曲知恒沉默的时长略微大于真诚而已。
“但是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改变。”
此时的曲知恒,如昨日,如以往一样温文尔雅,似乎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
这份稳定的情绪,就像海面那千层的平静而已,深海的暗潮,可怕之处不是因为毁灭力巨大,而是因为未知和神秘。
但是当凌疏抬眼看见这张脸时,又开始在反思自己,将曲知恒比作可怕的深海巨浪似乎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