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茶几,平叠在中间的白色桌布上压着一个深蓝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百合花,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总体看很是复古,干净整洁,却隐隐缺少人气。
禅院甚尔舒展着双臂,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躺,打开了电视。
他半坐着,手肘抵着沙发扶手,手指撑着太阳穴,慵懒散漫的姿态,宛如在自己家中。
乌丸羽涅穿着拖鞋,入眼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嘴唇抿了抿,蹙着眉挡在禅院甚尔与电视之间。
“很脏。”
他清脆的嗓音沉了下来。
“脏什麽?”
禅院甚尔不解,环顾一圈,随即反应过来这个脏,指的是他自己。
禅院甚尔:“……”行,给钱就是上帝。
他起身踩在地毯上,摸出手机给孔时雨拨去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你把我的衣服送到这个地址。”说罢,不等对面回绝,电话挂断。
“据悉,警方在米花町四丁目发现一具男尸,经确认,死者为三号淩晨抢劫珠宝店的其中一名劫匪……”
熟悉的新闻播报响起,乌丸羽涅咽下本想说的话语,弯腰从茶几底下掏出一根42英寸的棒球棍,在手中掂了掂,警惕观察起四周。
“你干什麽?”
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让禅院甚尔身体下意识绷紧。
“怪东西要来了。”
乌丸羽涅压低声音,握住棒球棍,扛在肩上。
禅院甚尔:“???”
他诧异一瞬,并未察觉到诅咒的气息,伸手指了下那根平平无奇的棒球棍,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不会是想拿这个祓除诅咒吧?”
先不说这根棒球棍不管怎麽看,都没有祓除咒灵的作用,那个所谓小红术式去哪里了?
难不成,乌丸羽涅的术式是预知,可小红祓除咒灵是怎麽一回事?
是这房子中有其他人,还是……对方说谎了。
禅院甚尔更倾向于前者,虽接触短暂,但乌丸羽涅给他的印象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他相信自己判断。
乌丸羽涅没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顶,红色的诡异物质也在此时攀上棒球棍的表面,把其紧紧包裹,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禅院甚尔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屋顶不知何时被侵染上了乌黑,黏腻的咒力几近凝实,成水滴状,欲落不落。
乌丸羽涅的话语应验,禅院甚尔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意味深长。
预知术式啊……
有意思。
如果乌丸羽涅的术式真的是预知,那麽暴露之后,也不知会在咒术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毕竟这种术式千百年来仅出现过几列,无一例外都是被争夺和暗杀的对象。
飞速整理了下脑海中的思绪,禅院甚尔觉得自己推出了真相。
禅院甚尔:“……”啧,这钱果然没那麽好拿。
事已至此,他不再犹豫,在乌丸羽涅瞪着眼睛,震惊地注视下,张嘴吐出一只蜷缩的咒灵。
咒灵缓慢展开身体,尾巴勾着禅院甚尔的腹部,绕了一圈后,对着呆滞的白发小孩张了张肥厚的嘴唇。
“小…小红……”
乌丸羽涅呆呆地唤了一声。
小红:【???】
“好可爱的怪东西!”
下一秒,他亮起眼睛,喜欢之意难掩,危险抛之脑后。
乌丸羽涅拖着棒球棍蹦跶到禅院甚尔边上,好奇地掐了两下毛毛虫的躯体。
乌丸羽涅:“!!!”是果冻唉!
“它有名字吗!”
捏着毛毛虫其中一个圆形的尾巴根,乌丸羽涅往外轻轻扯了一下。
禅院甚尔瞥了他一眼,从毛毛虫嘴里掏出了一把太刀。
“没有。”
闲聊到此结束,屋顶上的咒灵现身。
咒灵巨大的身体砸到客厅中央,茶几与花瓶当场化为齑粉,百合花也被压在废墟之中。
乌丸羽涅:“……”
他拎起了棒球棍。
咒灵扭动着直起身,它细长的身体托着一颗巨大五官模糊的脑袋。
头上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形状凹陷,右边长着另一副五官,同样被凹陷覆盖,像是等待好心人的填补。
左边的胸口处有一个贯穿的圆形破洞,四肢绵软无力,拖在地上前行。
它的速度不慢,甚至算得上快,只是一个照面,就冲到了乌丸羽涅眼前,黑黢黢的眼眶,衬得它身上气息越发骇人。
咒灵动作之下,木头碴子飞甩到各处,沙发外层被刺破,液晶屏幕出现蜘网般的裂痕。
“咻——”
刀刃划破空气。
乌丸羽涅面无表情地扬起棒球棍,没来得及挥出,脖子突然传来一股拉力,迫使他后退。
同时,一抹银白的利芒,劈向了再次朝他冲来的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