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长达三天的骚扰,无数次的回溯,终于获得了两面宿傩的准许,让他有了把露天厨房搭建成室内的权限。
当然,他负责最为无脑的劈柴,其它都由里梅一手操办。
里梅虽觉得麻烦,但对于两面宿傩的命令,还是言听计从。
今天,是收尾部分。
乌丸羽涅把柴火劈成长方形木板,整齐罗列。
他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水,掀开右侧挡风的布帘,走入连接着柴房的厨房中。
里梅站在操作台前,动作利落地把新鲜的肉块切成薄片。
“怎麽又是肉。”
乌丸羽涅走过去看了看,很是失望。
“反正你不吃。”
里梅看也看没他,把处理完的肉片放到盘子里。
“我不吃人肉哦,里梅。”
乌丸羽涅搅拌着锅里的粥,云淡风轻,“只有野兽,才会啃食同类。”
“你在骂宿傩大人吗!”
里梅“啪”地放下盘子。
“他是诅咒。”
面对生气的夥伴,乌丸羽涅展颜笑了笑,像是安抚,又是实话实说,“里梅,我不歧视诅咒,我有一个家人就是诅咒。”
里梅一怔。
“更何况,宿傩收留了我。”
他给自己打了碗七草粥,“明天可以不喝粥吗,我要变成兔子了。”
里梅没回答。
他对乌丸羽涅的态度,自始至终都算不上友好,更别提信任——他只相信两面宿傩。
半个月,足够里梅看清乌丸羽涅所表露的本性——随心而为,和两面宿傩有所相似。
对方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两面宿傩,永远是喜形于色,随心所欲,更准确些,不怕死。
就算是他自己,在两面宿傩跟前也难免小心翼翼,因为他是下属,是跟随两面宿傩的仆人。
而乌丸羽涅,作为被捡回来,寄人篱下的人员,理应来说他对两面宿傩应当更加恭敬。
可是,并没有。
通过乌丸羽涅与两面宿傩的交谈,里梅能观察出,乌丸羽涅把自己放在了和两面宿傩平等的位置,对他,亦是如此。
似乎在乌丸羽涅眼中,他不是诅咒师,两面宿傩不是诅咒之王,仅是普通人。
就算得知他们日常吃食的食物是人肉,乌丸羽涅也只不过是点头,然后拒绝,从始至终没多问,也没阻止他们的所作所为。
奇怪的人。
里梅想到。
他把肉片倒入锅里,独属于肉味的香气弥漫。
乌丸羽涅端着粥,顺着走廊,回到前院,他一边赏着雪景,一边喝着逐渐温热的七草粥。
“你倒是悠闲。”
两面宿傩回来了。
他穿着那套万年不变的女士和服,双手拢在袖口中。
“你倒是忙碌。”
乌丸羽涅偏了下脑袋,学对方的口吻,“明天有时间带我去找父亲吗?”
两面宿傩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用手指触碰了下褐色茶壶的壶壁,接着,炉子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
“详细说说。”
他翘起腿,手指撑在下巴,“名字、年纪、长相,越具体越好。”
实话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面宿傩如今对查找乌丸羽涅父亲一事的兴趣骤减,但这并不妨碍他口头敷衍。
“唔……”
雪花与乌丸羽涅洁白的发丝浑然一体,他思索着喝了口粥,“我好像不知道……”
“好像?”
两面宿傩重复,兴致被勾了上来,“那你知道什麽,找他又做什麽?”
“告诉他,我的身份。”
乌丸羽涅注视飘零的雪花,“父亲是这麽和我说的。”
两面宿傩:“……?”
他脑子宕机了一秒。
“你在说什麽?”
“父亲让我找到他,告诉他我的身份。”
乌丸羽涅转过头,顶着两面宿傩看智障般的目光,诚恳道,“父亲还没嫁给妈妈,他的名字应该是松野桧清,他和我一样有着一头白发以及粉色的眼睛……”
两面宿傩:“……”
他怔愣着整理清思绪,拧起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知道。”
乌丸羽涅神色平静,他没打算告知两面宿傩自己来自未来一事。
近段时间,乌丸羽涅一直在想一件事——他的父亲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或者,换句话说,松野桧清只是他的父亲吗?
见乌丸莲耶前后因为忙碌他没能细细思考对方话中的漏洞,可当他空闲下来,重新琢磨之后,其中的异样便一一浮现了出来。
乌丸莲耶说过,小红原本是乌丸桧清子,也就是妈妈的所有物,可,父亲为何能看见?
抛去此处以及几乎一模一样的名字,其余的疑点也是一抓一大把。
比如,为什麽妈妈额头的缝合线会出现在父亲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