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天内理子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下一瞬又被高高提起,她硬着头皮,咬着牙问:“那现在呢,你告知妾身这一切,是有什麽目的?”
“你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乌丸莲耶轻笑一声,神态越发得温和,他温声,“我只是要你,顶替天元。”
“顶替,天元……?”
东京高专底下的星薨宫,是拥有“不死”术式天元所居住的地方。
理应来说,这里是安全的。
但,有一位不速之客轻而易举地穿过结界走了进来,无人发觉。
“好久不见,天元。”
温润的嗓音含着笑,在星薨宫中幽幽响起。
前方,一名有着两双眼睛,长相不似人类的老者叫出了不速之客的名字:“羂索——”
此人正是天元,她对于羂索的到来毫不意外,甚至是等待已久。
“别紧张。”
羂索在距离天元三步的位置站定,和平常相比,他身着狩衣,脚踩木屐,全然是平安京时代的打扮。
“我只是来问问,你后悔了吗?”
他睁开浅粉的瞳眸,笑意不减。
“这话,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天元淡淡地反问。
“唉?”
羂索状似惊讶地捂嘴,眼里又在下一刻涌上嘲笑之意,“你不是早就不想活了,何必又假惺惺。”
“就是可惜了我的计划,也不知道下一任的天元同化时……”
他话音未尽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该死的都死了,好像也没什麽意思。”
天元适时开口。
“如果,我有办法让那个孩子回来,你会不会彻底放弃你的计划——包括复活两面宿傩。”
“不会。”
羂索了当地说,“那个孩子在他回去的时候,就完成了他的使命,至于能不能回来……”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和我有什麽关系。”
“你果真,一点都不在意?”
天元好似不死心地追问。
六目相对,羂索稍稍一怔,想起乌丸羽涅拉着他衣服叫他父亲的画面,没控制住发出嗤笑。
“你可真是老糊涂了。”
他嘲讽,“乌丸羽涅和虎杖悠仁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一个是我身上诅咒的容器,一个是两面宿傩的容器,你会对一件物品产生感情吗?”
“真是冷漠。”
天元不置可否。
“彼此彼此。”
羂索上下打量着不成人样的天元,不客气道,“你不也是靠容器才能苟活到如今。”
他没给天元开口的机会,转身挥了挥手。
“不过,你也要成为别人的容器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我们,明日再见。”
天元目视着羂索远去的背影,她仰头环顾了一圈偌大的星薨宫,轻叹了声。
“就当,做最后一件善事吧……”
离开星薨宫时,天已经黑了。
羂索身处树林中,视线穿过叶片间的缝隙,眺望远处的学校。
“回来?”
他不屑,“回来有什麽用,有些事就该在不明不白之时戛然而止,才是最好的选择。”
羂索抬起左手对准天空中皎洁的月亮,月光下,他无名指上的银戒闪着耀眼的光芒。
羂索烦躁地拧起眉,右手的手指按住戒指的两端,像以前那样,用力往外扯。
戒指也像以前一样,纹丝不动,好似和手指皮肤长在了一起。
“啧。”
羂索松下力道,戒指外围一圈的皮肤已然泛起了红。
他再度抬头,望着熄灯的高专,几秒后没入林间的夜色中。
淩晨,被迫当了几天厨师的诸伏景光在寝室中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头疼地捏着鼻梁。
哪怕被松田阵平告知过他乌丸羽涅的异常,又亲眼见证一些怪异的事情,诸伏景光这几天还是被震碎了三观。
诸伏景光:“……”一直以为的科学世界其实妖怪横行,换谁都接受不了。
更别提,杀死妖怪的还是一些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横竖睡不着的诸伏景光套了件衣服,离开寝室,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上。
十月下旬的夜间是寒冷的,也应伴随着的冷风。
可在学校这麽些天,别说寒风,诸伏景光都没瞧见树叶晃动过。
细想下,诸伏景光感到一阵寒意,他裹紧衣服,正打算原路返回时,注意到前面的走廊上倚着一个人。
他脚步一顿。
那人缓步走了过来,走到月光下,诸伏景光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禅院甚尔。
前不久,禅院甚尔收到了乌丸莲耶的讯息,告知他,可以行动了。
他本打算晚点溜进诸伏景光的寝室把人绑走,没想到等待的过程中,人自己上门了。
“走吧。”
禅院甚尔双手插兜,懒着解释,直接掠过正打算打招呼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