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嚣?”
这时,江银桦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不过与他们包厢的随意尽兴不同,那一屋全是西装革履的生意人,除了偎红倚翠,便是酒色财气。
江银桦遇见他也三分诧异,下意识去找寻姚蘼的身影。
“别看了,她不在这。”
岑嚣口气不太好,哪怕小兔子早已解释清误会,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总觉富贵迷人眼,相较于继承家业,他更爱自己打天下流血流汗的拼搏感。
“家里长辈有意,想让你们上巳前订婚。”
“上巳节?”他哂笑一声,毫不掩饰轻嘲:“我怎么不知道?”
江银桦面对休戚相关的“聪明人”,自然打开天窗说亮话:“蜀都影城不过是江叶联姻的试水,便已不同凡响,若两家联手……”
他来不及描绘“商业宏图”,便被岑嚣打断:“嘚了吧,小爷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终于理解小兔子愤懑的那句“很不想见,又不得不见”,满嘴利益算计和考量,他是叶家不二的继承人,有倨傲自负的资本。
叶女士之所以干脆应下这门荒唐的“娃娃亲”,无非是念着年轻时的情分,看姚姨行将就木,偏偏江家唯利是图,上纲上线。
“你不在乎,难道她也不在乎吗?”
“岑嚣,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本也是皆大欢喜,锦上添花的好事。”
“不该是趁人之危吗?”他一针见血挑破江银桦的“感情牌”,也耳闻江家刻意拿两家联姻,来拖延姚姨奢求的婚礼。
话不投机半句多,岑嚣嫌恶地把烟蒂丢在地上,脚尖碾了辗:“我的事,就不劳江少费心了~”
他转身离开,黑色眼睫下影影绰绰。
想着江家认回来的女儿,这么久连面都不露,不是个任人揉搓捏扁的软柿子,就是个硬骨头,誓死不点头。
不过,也省了他的事。
如果,他是说如果要真的要谈恋爱、订婚,乃至结婚,他所期待的那个人会是谁?脑海中竟渐渐有了缩影。
眼下光那只小兔子,就让他头疼不已。
她竟然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离经叛道的银发非主流,至今念念不忘……
与其胡思乱想,他还不如先让小孩把药吃了,布洛芬退热似要间隔6小时以上,他还特意问了家庭医生。
于是乎,岑嚣一身寥落离开,回来时白衬衫矜贵优雅,眉目如画,手上却端着一杯滚烫的热水,画风甚是清奇。
廖辉硬说他逃场子,非要他自罚一杯。
他看了看旁边的姚蘼,见她嘴角勾笑,眼神闪烁,很明显只看戏。
一杯酒下肚,旁边就有女生,很体贴地递来一杯新倒的饮料,语气间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岑学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能不能请你单独和我出……”
“同学,老大刚冻了一圈回来,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呀?”廖辉看似看热闹,实则是很熟悉套路地刻意打断。
岑嚣眼都没抬,只专心盯着热水杯,掌心先贴了贴她额间,再试了试杯壁温度,随即递给她:“你还在发烧,要记得吃药。”
也不知是从哪变出来的塑铝药片板,抠了一粒胶囊递到她嘴边,像哄小孩般嘱咐了句:“乖~”
姚蘼片刻恍惚,樱桃小口还是乖乖吞下。
“我这对钛合金狗眼,致命一击!嚣爷,你对小嫂子真体贴!”廖辉边目瞪口呆,边调侃道:“小学妹,你也心疼心疼我老大,爱情要流动起来。”
他挑出散漫一笑:“听到没?要多心疼我!”长指还轻捏了捏她微烫的小脸。
廖辉一口一个“小嫂子”,端水的女生脸色一变,鼻音稍重似呜咽:“可是学,学长……是很重要的事!”
岑嚣却全然不予理会,面色冷淡,眼里刻着薄情和疏离,既高高在上,又拒人千里之外,却很明显往姚蘼这边靠了靠,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膝上。
那女生明显一怔,眼带泪光跑开了。
包厢里热闹喧嚣继续,刚才不过是段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姚蘼坐在他身边不敢乱动,静谧中脸色有些苍白。
因发烧,脸颊和鼻头近乎酡色,如坠星眸璀璨明亮,澄澈又纯净,看得人心里发燥。
看岑嚣和廖辉刚刚配合默契,她再司空见惯,心里不免泛起波澜。
那女生的心思不言而喻,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却连开口的机会都被剥夺,又慌张失措逃走。
姚蘼知道,他没义务去倾听每个人的聒噪,也不必回应看似情深似海,实则是困扰,甚至是麻烦的表白,自己也不该圣母心泛滥。
但她只是感同身受而已。
她看了看自己,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满目疮痍,她恨这种惯性思维,动不动祸及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