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都已经烧起来了。”◎
车里瞬间暖了起来, 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
两人座位之间,是小姑娘送的粉白花束,很小却很精致, 芍药、绣球、粉白荔枝……都是贵价花材,但最散漫醉人的粉色, 是其中几支朱丽叶塔。
她记得,花语似乎是“温柔的等待”。
刚上车前, 岑嚣惯例想丢进垃圾桶,却被她及时拦下,她抱着花低眸凝视, 有点爱不释手:“多好的花……”
“你喜欢?”
“不,好歹是别人一番心意。”
小姑娘比她勇敢,也比她幸运, 那小心试探欲言又止的青涩懵懂,是心动最开始的模样, 让她回想起高中时的自己。
岑嚣拉开车门, 回头见日光缱绻。
小兔子抱着花,阳光为她明净白皙的脸颊,增添一层蜜色晶莹的滤镜,眼角带笑, 顾盼生辉,似沉醉在某段甜蜜温柔的回忆里。
她此刻的笑容, 是因为江银桦吗?
丘比特之箭分金、铅两种,前者邂逅高尚的爱情,后者带来强烈的欲.望, 他之前对类似神话传说的嗤之以鼻。
但那一瞬间, 箭矢精准命中他最软的心尖处, 他信以为真。
这时,叶女士打来电话,坚持不懈试探,旁敲侧击追问他和联姻对象的感情进展,他被问烦,装聋作哑匆匆挂断。
一眨眼,小兔子已跑到驾驶座等他。
一上车,他就鬼使神差问:“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姚蘼猛踩刹车,还以为“小耳朵”故障,或她又精神紧张,出现幻视幻听。
只听见他说:“别当真,就是过家家陪我演几场戏……”
岑嚣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温柔厮磨着笑意:“反正也不会头一回了,诚如你所见我确实需要一个‘女朋友’~”
“为什么是我?”
他多得是顺理成章的说辞:“你是除梁浅外,我唯一熟悉的适龄女生,而且你乖,不招人烦,又这么嫌弃我,亦不会爱上我,简直两全其美!”
说到这,他还自嘲一笑。
“最重要的是,此刻你有负罪感,你觉得是自己不好,害我受伤,事后又会想方设法弥补……所以小兔子我成全你,来帮学长‘挡桃花’吧~”
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她合适”。
姚蘼对上岑嚣的眸,是深邃的琥珀色,像有一团簇烈火熊熊燃烧,让她想起迁安某晚的霞,绚丽烂漫,惊心动魄,灼烫着她的灵魂。
“我看江银桦对你也不上心,不如借我醋一醋!”见她微愣,他也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小孩就是不经逗,你就当笑……”
那个“话”字还没出口,只见姚蘼转过身,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好。”
语气轻飘飘到就像答应去喝一个奶茶,看一场电影,好似不在乎,所以不上心。
从犹豫到点头,前后三秒不到。
“这么爽快?”
“反正都是假的……能帮上学长的忙,我很开心。”也能减轻她心中的负罪感,至少她对他来说,还算稍稍有些用处。
她很欣慰。
姚蘼嘴上说着“开心”,但苍白的眼尾染上玫瑰的红,清澈见底的鹿眸满是冷静理智,看不见一丝羞怯或喜悦。
她干脆利落,某人却烦闷起来。
他不仅眉头冷郁,似乎很纠结某件事:“就这么在乎他?”
前面他罗里吧嗦一大堆,她不为所动,反而只提一句让“江银桦吃醋”,她瞬间点头,斩钉截铁。
“谁?”姚蘼疑惑。
岑嚣喉咙有些痒,莫名咳了两声:“既然要当小情侣,不妨咱们列列条件,我只一条:再有类似今天送鲜花、情书、小礼物的,你不能坐以待毙!”
“好。”她点点头答应,似在思索:“若是你那位未婚妻呢?”
“一视同仁。”
姚蘼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当工具人“挡桃花”,喜欢他的如过江之卿,或许他雇佣专业保镖更一劳永逸?
她这纤细欲折的手腕脚踝,弱不禁风,战斗力几乎为零。
“你呢?”他随意问了句,拖着长音漫笑。
朱丽叶塔的粉红花蕾微卷枯萎,姚蘼的声音轻柔,如涓涓泉水,沁人心扉:“不牵手,不越线,不见家人,而且时间最长不超过半年。”
如今十二月,临川已下了数场雪。
而明年梧桐树繁,夏至未至之时,她已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交换求学。
他算看出来,小兔子还是恨不得离他远点,越远越好。
岑嚣克制着想抽烟的欲.望,似自嘲了一声:“放心,学长绝不赖上你!”
姚蘼指尖纤纤,无意识拨弄着朱丽叶塔,车内视线昏暗,看不清她眼底藏匿着细碎的失落,纯得像张任人挥洒泼墨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