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教室望去,乌泱泱的人头哄堂大笑。
临大在读数万人,就只可能有一个岑嚣,他竟微乎其微和她选择一样公共选修课,她壮起胆子往里瞧,他实验忙得脚不沾地,应该没来吧?
她不是想躲,只是暂时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人生最尴尬的这几秒里,她呼吸微滞强装镇定,耳后却有人先开了腔:“到!”
清润磁性的音质,像是早春破冰的涧溪淙淙,一股冷冽散朗的松柏香萦绕在她鼻尖,寸步之遥。
微微一侧眸,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对上他慵懒恣肆的眸,流畅坚毅的下颌线,冷白修长的脖颈上,两道浅浅早已结痂的抓痕,像是白璧微瑕,却更添野性迫人气息。
微微凸起,不着痕迹滚动了下的喉结。
这么近的距离……
“脚好点吗?”他附耳过来。
“嗯。”她轻哼一声。
在他心里却像是蜻蜓点水,雁过留痕,泛起阵阵涟漪。
教授清了清嗓子,很宽容道:“进来吧,以后注意。”
姚蘼默默移开视线,只见左边第一排的稚恩很兴奋冲她招手,而廖辉那狗心领神会,屁股狠狠往左边死党那挤了挤,光荣地把座位让给自家老大。
两人又极其“巧合”地坐了前后排。
岑嚣长腿跨进,兴致勃勃注视着前排的她,今天依旧卫衣牛仔高马尾,不过装“小耳朵”的头饰,换成了蓝色海豚。
有时长发扫落,能隐约看见她后肩上那展翅飞舞的火红蝴蝶。
故意和他装不认识?小兔子挺心狠呀。
陆稚恩就差拉着她的手臂尖叫,暗戳戳兴奋:“阿蘼,是岑嚣哎!他竟然和我们坐一起!怪不得我左眼皮跳了一上午……”
姚蘼喝口水润了润唇,“稚恩上课呢,嘘~”
努力安抚下悸动的心,她眼底含雾,是晨起朝雾中缓缓盛开的荼蘼花,雪肌玉肤,清冷却繁复。
原以为临大够大,但开学月余却种种匪夷所思的“偶遇”,一而再再而三,她也渐渐免疫冷静下来。
廖辉小心翼翼凑过来:“嗨,小学妹好久不见呀……”
姚蘼红着脸点头,而稚恩则自来熟:“学长好。”转过头来却从她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和岑嚣认识,竟然没回来报备?
“回去再说。”她只当充耳不闻,因为早就解释不清楚了。
廖辉使劲嗅了嗅:“老大,好浓的一股云南白药味?”
前排的姚蘼却僵直了身子,脚踝早已不疼了,但她每天拿云南白药没命喷,如今恐怕从上到下都腌渍入味了,不过幸好今早出门前借了茉姐的香水。
她却不知陈茉那款香水是LOEWE的事后清晨,一般不轻易用。
木质花香调~
而他对气氛变化格外敏感,比不过原先馥郁纯粹的荼蘼香,但“男女间捉摸不定的暧昧,缠绵之后,破晓之初,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①
想起那广告语,他莫名嘴角一勾。
坐最左边的男生告诫廖辉:“小灰灰,老大最近心情不好,你别总往枪口上撞!”
“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分明是易燃易爆炸,欲求不……”
廖辉口嗨,话还没出口,就被岑嚣按头埋进课桌,强行闭麦。
小伙伴继续窃窃私语:“可惜胖子今天没来,听说老大带他那小未婚妻露过面了,他平时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的,哪会轻易带女伴?”
胖子指的是陈洛州,他们几人发小。
“什么时候?”众人惊呼。
“就上周末,他家老头子寿宴,两人耳鬓厮磨,郎情妾意的,都说老大把人当眼珠子疼,恨不得以身相许!”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眼却总忍不住他这边瞟。
岑嚣全当没听见,神色如常听课,姿态却一贯懒散倨傲。
最可恶的是他们几个当中,只陈胖子见过本尊,偏守口如瓶不肯露半点风,只一口一个“小嫂子”,叫得亲切又恭敬。
廖辉再也忍不住了,跟正主求真相:“老大,你这就从了家里?”
追他的女生如过江之卿,就算再天仙下凡,这位太子爷都嗤之以鼻,这次“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夜不归宿,也是真的吗?”
“你猜。”一如既往高冷,嘴角却轻勾起,一抹浅笑分外撩人。
廖辉不要命继续追问:“我就纳闷你脖子上这伤,你还告诉我是猫抓的?”
“什么喵?”隔座听差了,却幸灾乐祸。
“美人喵呗,还高岭之花呢,原来也性情中人,你是不是对‘小嫂子’一见钟情,那晚没回寝,迫不及待滚了床……?”
男生之间荤素不忌,玩笑有时难免开过了头。
岑嚣夺过廖辉打印好的课时资料,眉峰一挑,嫌他聒噪:“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