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银婉不依不饶地跟过去,扯住了她的包。但也只一瞬间,手臂被突然出现的陈知礼重重扯开。
唐念的手腕也被他从一侧抓住,往身后一带,高大的身影笼下来,挡住了大半的灯光。
唐念抬起头,看到男人利落锋锐的侧脸,男人向来是人群中瞩目的存在,短短数秒,引起颇高回头率。
唐念呼吸一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脑子仅剩一个念头。
完了,他听到了。
唐银婉反应过来:“你是刚才的老师吧?”
陈知礼没说话,眉间戾气明显。
唐银婉又笑开来:“正好,唐念想跟你借点钱,你看看你要是手头宽裕点话能不能先借个十万给她……”
陈知礼无言,薄薄的眼皮冷淡地瞧着她,片刻,他平静说:“以虚构事实、假冒他人、隐瞒的方式向他人索要钱财,构成诈骗罪。”
“?”唐银婉想过他会拒绝,没想过他居然说她诈骗,当即跳了脚:“胡说什么,我们家甜甜就在这,我假冒谁了?”
陈知礼轻描淡写地看过来:“你要借钱?”
唐念摇头:“不借。”
唐银婉:“……”
陈知礼不多废话,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唐银婉急眼了:“你不借就不借呗,一点小事你报什么警,甜甜,你快拦住他啊,别让他报警。”
唐念没动,眼里冷漠到装不下任何情绪,她实在想摆脱她的纠缠,又不想让自己在陈知礼面前太失态。
“一千块钱,拿钱走还是被警察带走你自己选。”
唐银婉眼看现在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好好好,我要一千块钱。”
唐念低头给她转账,唐银婉嘴里嘟嘟囔囔的,收下一千块钱,拎着说要给她准备的棉衣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千块钱也好意思拿出手,跟你那个抠门妈一样。”
“我让你读京北最好的学校,供你吃供你喝,结果就这么报答我。”
“……”
气温变低,路灯变暗,仅有几只飞虫萦绕灯罩飞舞,一下下往灯柱上撞,前仆后继死在光源里。
唐念站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其实她也没想什么,只觉得累,还有难堪。
太难堪了。
陈知礼不知道她家里这些事,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闭口不谈,时间久了,他就什么都不问。
她知道他很想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说,他就不问。
假装自己不在意。
是他一直都在迁就她。
唐念心里有点闷,虽说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中学时那么敏感,也觉得原生家庭没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只是在一起时都没有谈及的事,现在更不好拿到台面上了。
唐念认真道了声谢:“今天谢谢你。”
陈知礼:“不客气。”
夜晚的云层很厚,大片大片的压在天空,好像要下雨了。
就这么半干不尬的站了会儿,唐念说:“我先回去了。”
“好。”
回宿舍洗漱完毕,唐念爬上床,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安详地把自己埋被子里。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我去,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被老刘骂的多惨,我跟你说……”杨蓁蓁抱怨到一半,看到唐念床上拉得结结实实的帘子,连动作都放缓了:“你睡了啊,不好意思哦。”
唐念其实没睡着,在想高中一些事。
十六岁那年,她刚搬来京北,唐银婉把她接来京北,那时她对她确实很好,不仅经常给她做好吃的,还把胡铭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让胡铭和弟弟挤一个房间。
唐银婉是二婚,胡铭是胡可强和前妻的儿子。
她对唐银婉是感激的,虽说胡家父子不喜欢她,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可以忍受。
胡铭比她大三个月,青春期的半大少年正是需要隐私的时候,他不乐意被霸占房间,多次吵闹,每次唐银碗都怼回去:“你弟弟都上小学了,她一个女孩子跟他住一起,像什么话?”
胡铭自此记恨上了她,在学校经常给她使小绊子,从后面拽她头发,体育课拿毛毛虫吓她,都是些小学鸡行为,唐念一般直接无视。
事情转机在一次月考后,冤家路窄,调座位时唐念竟和胡铭成了同桌。
某次她去完卫生间回来,看到自己桌上歪倒的墨水瓶和淌了一桌的墨水,桌面上摞的一排书都被洇透了。
她大脑嗡的一声,赶紧抽卫生纸去擦桌子,双手都沾了墨,狼狈至极,旁边的胡铭却在拍桌大笑。
唐念毫不犹豫,把沾了墨水的书和卫生纸朝胡铭丢了过去。胡铭躲过去:“你有病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