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礼低低叹一口气:“有一点,你可能需要送我去一下医院。”
唐念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好,我开车过来的,我马上送你过去。”
陈知礼摇头:“你现在精神太紧张,开车很危险的,打个车吧。”
“好,我打车。”唐念点头,哆哆嗦嗦地拿手机叫快车,时间已经快半夜,接车的师傅并不多。
唐念看着一直在转圈的软件,都要急死了:“怎么没有人接啊。”
陈知礼背靠着墙,后背冷汗涔涔。
他现在症状不算严重,只是胃里难受,被酒精刺激的绞痛沿着神经往身体里钻,但以他的经验来看,今晚摄入这么多酒精,估计又要起疹子,难受好几天了。
他还在安慰她:“别急,慢慢来。”
唐念也不是急,她是害怕,他的脸色好差,有种随时要晕倒的感觉,她不能不急。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三分钟后接到了单。
陈知礼也不知是醉的还是难受的,连路都走不太稳,唐念搀着他,搂住他的腰把人扶进车里,上车就对师傅说:“去最近的医院急诊科。”
司机说了声好,一脚油门急速上路。
坐上车,陈知礼才像抽空所有的力气,颓丧地歪靠在椅背,闭上了眼。
他这样子可真是把唐念吓坏了:“荔枝,你别睡觉,你和我说说话,医院很快就到了。”
陈知礼没有应他。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满是冷汗。
“陈知礼!你不要吓我啊!”唐念慌张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是有呼吸的,可她还是好害怕,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陈知礼你是不是傻啊,自己过敏还去喝酒,谁跟你说我要当什么研发总监啦,你混蛋啊!”
她嚎的嗓子干哑,连司机都无奈了:“别哭了妹妹,他没事也得让你哭死了。”
这话像是踩到了她的尾巴。
唐念冷着脸吼人:“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嘿,你这个女娃怎么骂人?”
“他就是生病了,谁不会生病,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司机真是有口难辨:“我还不是看你哭的厉害想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乐意听我不说了就是,用得着骂人。”
唐念也意识到是自己态度太差了,低着头抹了把泪,跟司机师傅说对不起。
夜晚车不多,车子一路畅行无阻,开往人民医院。
医院的急救科总是忙碌。
陈知礼一直不醒,唐念也移不动他,最后是几位护士把他抬上便携式救护床,一路推进抢救室。
陈知礼摄入酒精过量引发过敏性休克,心跳过速,呼吸困难,意识丧失。
“是过敏性休克,立即吸氧,上心电监护,准备抽血气,”医生在门口喊:“家属呢,家属过来签字!”
唐念都蒙了,他不就是过敏吗?
为什么还要签字。
她踉踉跄跄走过去:“我,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不能签,赶紧打电话叫家属过来,你先看一下这个。”说着递过来两张单子。
病危通知书!
唐念腿一软,跌坐在长椅上。
她不明白,到底发什么什么啊,明明刚才人还好好的,还在安慰她说没事,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怎么就被下病危通知了。
“他会有生命危险吗?”她焦急地抓住一位医生的手,医生说:理论上是有的,但好在送院及时,我们会全力抢救,你先别紧张。”
唐念被挡在抢救室外,她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冰冷的钢门缓缓合上。
她忽然回忆起自己十五岁,她第一次站在抢救室前。
她在抢救室门前从黄昏等到凌晨,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对和她说:“很抱歉,节哀顺变。”
一句话。
从此,她再也没有爸爸了。
记忆再往回倒退一点,三年前,同样的地点,医院抢救室门前,她同样等了一天一夜,只等到老师的死亡通知。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就和今天一样。
明明出门前,他还笑着说要回来一起睡,几个小时后他就躺在这里被下达了病危通知。
她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
不是绝望、害怕、也不是痛苦。
她感觉到麻木,一种空洞的茫然。
她不信命,可又感觉一直失去重要的人似乎就是她的命,她是个不祥之人,是个克星,无论是谁和她在一起待久了,都会遭遇不测。
她虽然平日嘻嘻哈哈,一副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是乐观的人,她敏感多思,习惯从最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