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今日奏章,与那刘长冶所书的历书拿来,让朕瞧瞧吧。”
“喏,”陈寻低声应和了一句,原先泛于面上的紧绷神色也稍稍一松。
他不知道姜时堰为什么要突然转换话题,但对于当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是以在低垂着头,忙再有向前走了两步后,陈寻即是将奏章与历书,一同放于桌前。
待到此事办妥,他便又缓缓后退,复归原位。
而姜时堰见状,在有捂唇轻咳几声后,也未再说些什么。
……
等得过有半晌,在陈寻默然无声矗立时。
姜时堰也在着重批改了几份要紧奏章后,便是停笔拿过历书,接着在有沉默着翻看数页。
他便是又轻咳几声,再度朝陈寻问道:“不知国师私以为,朕,”姜时堰话语微微一顿,原先黯淡着的眸子,也泛起点滴傲然之色,道:“这数十年,为帝,如何?”
“陛下……”陈寻余光划过冰冷地板,再有看向那搭于历书之上,青筋根根/勃/起的苍老之手,在有缄默无言数息后,即是有得语含恭谦敬佩之意,道:“自是神威盖于当世,智谋远胜万国。”
“天下,无论过去,现今,还是未来,都难有人可与之匹敌。”
“君,为九天乘龙。”
“是吗?”姜时堰反问一句,随后不等陈寻开口言表肯定,他又是将手从历书中抽出,语气也带上几分笑意,再是道:“若旁人如此夸耀于朕,朕不仅不信,还会惩处于他。”
“惟因朕知道,朕能有如今,只是因朕敢拼,敢于把握国师所递来的机会。”
“所以朕并非智谋远胜万国,只是朕懂得抓住机会。”
“可,”姜时堰话语微微一顿,语气也再有多上几分调侃之意,轻笑道:“此话为国师所言。”
“国师知我一切,知我所有,却还如此夸耀于我。”
“那朕,便却之不恭,身受国师此番夸耀了。”
“毕竟,”姜时堰将历书合上,声音也微微扬起,道:“国师所言,朕一向当真。”
“陛下,”陈寻第三次唤着身前人,只不过这一次较之先前两次,更多了一份感慨。
而对于陈寻这一语气变化,在有沉默数息,姜时堰面上表情也稍稍一变。
随后在语气中尽去笑意,转而含杂着感伤与困惑不解之情间,他方是再度看向陈寻,出言问道:“所以,国师可否告知于朕。”
“此世,有真仙否?”
“真仙……仙……”陈寻抿了抿唇,面上显露的少许感伤之色也稍稍一收,但同时,他也未姜时堰所言,展现出多少诧异之色。
从他驾鹤显圣于朝议大会之上,后又言说自身为修道者,做到了身不动,但万花齐落之景后。
他就知道姜时堰在调查他,同时也在调查这个世上,是否有仙。
而对于对方此举,陈寻也没有选择出面阻挠,甚至在很多时候,他还出手帮了对方一把,以助对方调查更为顺利。
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
一是因,他也想知道这个世上除他之外,其余的仙,从何而来……
毕竟在他的模拟记忆中,于望江楼上,他亲眼看见了黄胜赵凌空而立之景。
而对方缘何能从这低微灵气之地,成功突破到筑基期,也让他大为好奇。
要知在先前的漫长岁月中,他早已达到了练气完满之境,可每当他想突破练气,进阶筑基时,此方天地便会传来限制。
一旦他突破,必有雷罚天降,且他,必十死无生!
此为天地之规则,也即言明此低微灵气之地,不可有高于练气九层之人出现。
也是因此,陈寻才想知道黄胜赵是如何规避的天地限制,甚至还能在突破后,再度归来姜国,以收取天地山水之气。
毕竟天地排斥,向来不止是向上排斥,同时也向下排斥。
所以按道理来说,一旦突破筑基,哪怕规避掉了突破时的天罚,可突破后,若未及时离去,还是会遭受雷罚洗礼,甚至其威力,还有远大于突破之时。
而这,也即是为天地修正之理。
可黄胜赵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情况。
原先陈寻以为对方是寻到什么天地至宝,才得以避逃开天地限制,逍遥于这低灵之地,可在他步入练气完满之境越久,他越是能感知到,天地限制绝不是一件宝物,所能轻易规避掉的。
因为天地修正之理,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除非黄胜赵所获得的宝物,是为世界之源,否则他绝不可能凭一件宝物,便能在此地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