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神的目光看向雕塑不远处的二楼小站台,那是早上专门看守校门口的老师的位置,凡是迟到的学生都会被老师抓在站台上罚站,如果从那里被推下去,就会双脚落地。
于是弥什心里已经模拟出大概的案发经过了。
那是一个晨雨连绵的早晨。
…
今天玛丽亚老师负责看校门。
阴沉沉的天压在她头顶上,使她原本就阴沉的气质,变得比往常更加瘆人。
“呀,是马杜沙,不要跟她对视!”
“好讨厌啊,一大早出来就看到那么讨厌的人。”
…
这样的讨论对于玛丽亚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她佯装无所谓地站在站台上,看着学生来来往往,最终抓到了四个迟到的学生。
玛丽亚按照老师的职责将迟到学生抓到站台上,这群人却完全没有对迟到惩罚的害怕,还有对老师应有的尊重,从站上讲台开始她们就一直低头看地板,发出噗嗤噗嗤的嘲弄声。
她们趁玛丽亚转身的时候,拿小石头砸她,还在她背后堂而皇之地说着老师的坏话。
“好恶心的长相啊。”
“老师我们可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们是在自言自语。”
“你看我们都没看你…嘻嘻嘻!”
玛丽亚不是没有惩罚过这些恶作剧的学生,可她越表现得在意,这场游戏就闹得越大,越来越多学生自发性加入这场游戏,也有很多无辜的学生因为她而被霸凌。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受,做着老师应尽的工作,听着针对她的侮辱。
“…长那么丑,是人类和怪物生的孩子吧?”
“如果我是她,我早就自杀了。”
…
他们怎么知道玛丽亚没有自杀过呢?
哪怕是现在,她也想死。
…不,不对。
玛丽亚仰天看天空。
好奇怪,明明是雨天,刺眼的日光却照得她睁不开眼。
被强烈的阳光照着,似乎即使被雨天笼罩,身体也暖洋洋的。在这样莫名矛盾的天气里,她产生了一个与生俱来最正确的想法。
那就是:死的人不是她,该死的人应该是他们!
玛丽亚看向这四名学生。
——这四名学生来的比较晚,几乎是最后一批进入学生的学生,没有看到他们上学的人。又因为他们站在玛丽亚旁边,普通学生不会朝这边看过来,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多美妙的不对视游戏啊,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杀人条件。
在暖洋洋的灯光下,玛丽亚不假思索地出手了。
只听到连续几声“扑通”声响起,四人被推到台下,也就是还没筑好的水泥地基里面。宽大的深台足以淹没四名学生,叮叮作响的上课铃覆盖他们的高呼。
玛丽亚居高临下,心情愉悦地看这这场。
四人跌进水泥池里,强大的重力使水泥迅速淹没他们的嘴巴,让他们无法呼救。
看着看着,她忽然不满足只是远远围观了,她要更近距离地观赏自己的反击!于是玛丽亚从台上走下来,走进青帐围绕的工地里,紧接着看到不小心目睹一切的沈佳…
…
…
弥什猛地回神,刚刚她居然共情到玛丽亚的视角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越观察到玛丽亚的心理,弥什和她的同步率就越来越高,她又开始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脱落,但因为皮肤上的什么东西,好像薄膜一样紧紧包裹她,她才没有四分五裂地融化掉。
但她的状态也并没有很好,她就好像即将碎掉的花瓶一样,皮肤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缝,如同蜘蛛网一样朝全身每一个角落延展开来。
弥什抱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碎开,但她已经不敢继续共情玛丽亚了。
因为再往后就是…浓稠的液体漫过口鼻,炙热的问题灼烧皮肤,再往后就是玛丽亚生前最痛苦的死亡体验了。
好在不需要弥什再思考,这边沈佳已经完成对上帝的祷告,开始属于她的忏悔了。
“没错,老师杀了她们,我杀了老师。”
那天早上。
沈佳因为照顾妈妈而迟到,本打算乖乖接受惩罚上台发展,可偏偏台上是欺负她的四人。沈佳一害怕就跑进工地里,宁愿旷学也不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光是想想她就怕得浑身颤抖。
她坐在水泥池旁边,耐心等待上课铃敲响,结果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四道黑影从天而降。
“咚!咚咚咚!”
人跌入水泥地的声音不是普通,而是重物落地一般的咚声。
飞溅起来的水泥洒到沈佳的脸上,比血液还要炙热,永恒定格在她惊恐的表情上。
沈佳吓得跌坐在地,双目瞪圆。她看到这群不可一世的四人,向她投来呼救的哀求目光,听到从水泥缝隙里传出的微弱求救声:“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