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但见封老爷子已稳坐那处端着茶正细细的品。
六年不见，年老的上位者气势依然，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沉压，离得近了，能让人无法直视的那一种……
老爷子穿着一身极为讲究的唐装，一眼看去，气度非凡。
可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温和的老者，曾几何时，亦曾用凛凛气势压得沐听雪几乎不敢抬眼。
不过今天，她极为自然地对上了老爷子的眸。
“爷爷。”
她叫得自然，老爷子应了一声，抬手示意她先坐下。
“听说，你们离婚了？”
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听到老爷子问了这么一句，她想了想，没急着回答，只问：“他说的？”
老爷子没出声，只含笑看了她一眼。
“看来不是……”
沐听雪点点头，极为敏锐：“您的消息，总是这样快！”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老爷子将一份资料推到她面前：“当年，你没有带走的协议附本，现在，兴许用得上。”
沐听雪看着那份协议，目光仅在上面停留了仅不过两秒。
“用不上。”
闻声，老爷子不由看了他一眼。
端着茶碗的手落回桌面，搁下后，轻叹一声：“我知道，这六年委屈你了，不过封掣对你有误会，你拿这个给他看看，应该就能解释清楚了。”
沐听雪笑了一下，还是拒绝：“不用了。”
她这就让老爷子有些看不透了。
毕竟，六年前是她主动找到的老爷子，还主动拿出了这份已经早早签好，对她自己来说完全不对等，也不公平的协议跟老爷子谈条件的。
现在她却说不用？
封老爷子是个人精，自然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他沉吟几许，道：“封掣是Rh阴性Ab型Ab型熊猫血，最稀有的那一种，你也是。他15岁的时候出事受伤，是当时还只有13岁的你献血救了他一命，不过那小子并不知道救他的小姑娘就是你。”
“你怕他因为感恩和同情才勉强和你在一起，让我瞒着他这件事，我瞒了，还处处阻挠，任他找了你十几年，却一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六年前你怎么也追不上他，跑过来求我，还签了这个以命守护封掣一生的协议，这里面的内容写得清清楚楚，若有一日封掣再度发生意外，封家的人可以无条件地抽干你身上的血，哪怕你死，也会以救他为主！”
“丫头，我以为你狠得下心签这种东西，这辈子就不会放下我孙子。”
曾经，她也这么以为……
沐听雪极浅地勾了下唇，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笑：“这份协议签的是一辈子，就算我和他离婚了，也是能生效的。”
换言之！
就算是离婚了，只要协议还是封老爷子手上，但凡哪一天封掣出了事，他们封家的人，还是可以为保封掣一命，抽干她身上的血。
可这话听了，老爷子却并没有笑。
还反问她：“怎么？现在不喜欢他了？”
“喜欢啊！”
第23章 得了好处，就别再扮好人
沐听雪答得坦然，根本没有犹豫。
只是再抬眸时，她亦定定望向了老爷子，认认真真道：“所以才不用了，他不喜欢我缠他，我就不缠着，他不喜欢做我丈夫，我就跟他离婚，他不喜欢我在他面前晃，我就……离他远一点。”
“太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轻嘲：“当然，要换了六年前，我肯定会拿着这个去对他进行道德绑架，说：你看，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你不能不要我，可人是会变的，想法也是会变的。”
说罢，她还深深又望了封老爷子一眼：“是不是，爷爷？”
“我觉得很可惜。”
可惜？
呵！是很可惜，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已经没那么好骗了。
沐听雪漂亮的眸子轻轻一扬，眼角似带着钩子一般，说的话不重，可内容却不轻。
“爷爷，有件事我想了六年，一直不太明白，能不能问问您？”
说是问问，她也没等老爷子开口同意或是拒绝，只勾着眸，浅笑：“他是怎么把我从您眼皮子底下送出国，却一路通畅无阻的？”
沐听雪定定望着老爷子，眼底的笑意亦以此时层层敛尽：“您的手下，就那么没用吗？”
“……”
老爷子眉头一跳，之后，没有再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爷爷，得了好处，就扮不了好人了。”沐听雪勾着嘴角，终于又浅浅微笑，只是眼底，却仍不见半分笑意。
如今的封掣能力出众，手段高超，可六年前还是嫩了点。
老爷子当年什么都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