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摆摆手:“你常年在外征战,哪管得了那么多。罢了,不说这些了。还钱的事,你叮嘱赵管家他们,万万不可强逼,实在还不上的,就当咱们做善事了。”
秦嬷嬷端起参茶,让萧老夫人喝了一口。
萧老夫人接着道:“新皇登基,景王摄政。咱们萧家虽然有拥立之功,可这些年,你握着兵权,又有战功,所谓树大招风,朝廷上不知多少人等着寻你的把柄。”
萧放恭敬地听着:“母亲说得是。”
萧老夫人停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陈氏啊,当年定亲的时候,我就没看上,萧敦那个没见识的亲娘,非说他儿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定要娶一房泼辣能干的媳妇。那时候你爹还活着,我也不好多说,这才给萧家娶进来一个祸害。”
萧放默默听着,没有多话。依他对母亲的了解,萧老夫人定然已经有了处理萧敦一家的法子。
萧老夫人接着说道:“这几年,陈氏上不得台面,我又不好亲自出去走动,咱们跟京里这些世家大族的交情,都淡了不少。如今,你已续弦,何氏虽然出身不好,可到底是圣上封的二品诰命,你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
“是,儿子明白。”
秦嬷嬷给萧老夫人端起参茶,让她又喝了一口,把萧放案上的茶水也换上热的。
有丫鬟在门外请示,秦嬷嬷过去听了,回来问:“国公爷在老夫人这里用膳吗?”
萧老夫人摆摆手:“不必,让他回去吧,刚娶了亲,别冷落了人家。”
“母亲,我在这里陪您用膳吧。”萧放想表表孝心。
萧老夫人假装嗔怪地白他一眼:“知子莫若母,我还不知道你吗?”
“母亲,我……”萧放还想再争取一下,他可不想被萧老夫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算了吧,”萧老夫人打断他,“我一个老人家的饭菜,哪里够你吃得饱?”
她这么一说,萧放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接着说正事吧,”萧老夫人看着萧放,“萧敦那一家子,你有什么打算?”
萧放反问:“母亲有什么主意,儿子照办便是。”
萧老夫人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这些年,我总担心外人说我容不下庶子,亏待了他。可如今,陈氏如此嚣张跋扈,冥顽不灵,若继续留他们一家在京中,怕是终究有一日,拖累了咱们萧家。”
“母亲的意思,让他们回儋州老家?”萧放试探着问。
萧老夫人合了一下眼睛,微微点头。
她叹了口气,道:“儋州有祖宅,还有些田地,他们一家子回去,不至于没有生计。心萍心蕊那两个丫头,都到了婚配的年纪,若都是明事理的,在京中结两门好亲家,自然对家里有助益,偏偏那两个丫头心比天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京中有弊无利。就让她们都跟着回去,在乡里找两户本分的人家嫁了吧。”
萧放说:“母亲明鉴。”
他与萧敦虽是兄弟,可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自小性情也不相投,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
至于陈氏和她的两个女儿,一再欺辱何玉漱和萧惜惜,萧放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所以,萧放对萧老夫人的决定,倒是没什么意见。
他想了想,说道:“陈氏从公中占用的那些钱,就不向他们讨要了,权当给他们盘缠了。”
萧老夫人点头:“这件事,尽快办吧,免得夜长梦多。对外面,就说要赶在年前,回老家祖坟祭祖。”
“是,儿子尽快安排。”萧放应道。
从萧老夫人房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萧放先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几步,又惦记起萧惜惜,于是折返脚步,去看萧惜惜。
萧惜惜正趴在榻上,把玩萧子规送给她的白玉九连环。
听丫鬟通报说国公爷来了,她一骨碌爬起身,朝门口跑去。
在一旁伺候的芊儿,见她没穿鞋就往外跑,赶紧捡起地上的绣鞋,追了上去。
“姑娘,穿鞋,小心着凉。”
萧放见萧惜惜裙裾飘飘地跑出来,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就想把她抱在怀里。
萧惜惜跑到近前,他才意识到,女儿已经快十六岁了,身量比她娘还高出半个头。
这么大的女儿,不能再抱在怀里了。他垂下手臂,有些失落伤感。
萧惜惜跑到萧放跟前,满脸惊喜,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彩:“爹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外面冷不冷,你有没有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