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规在阶前躬身,背起妹妹,送到迎亲的花轿上。
萧放与何玉漱站在门前,眼睁睁看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何玉漱失声哭出来。
萧惜惜凌晨就起来梳妆,这时坐在花轿里,被沉重的头面压着,抬不起头,眼睛更加睁不开了。
到了景王府门口,喜娘在轿前喊:“请王妃落轿。”
萧惜惜睡意正浓,懵懵怔怔地睁开眼,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慕容烨已掀开轿帘。
“懒虫,去拜堂了。”慕容烨伸手把她抱出花轿。
萧惜惜看到一些熟面孔,有章修,沉羽,陈二楼,还有一些没见过的。
有人起哄,有人喝彩,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喜气洋洋。
萧惜惜瞬间不困了,新嫁娘的喜悦娇羞浮上脸庞。
她靠在慕容烨胸前,团扇半遮着脸,透过扇子缝隙新奇地看向外面。
景王府大门上挂了一排大红灯笼,看上去煊赫又喜庆。
见萧惜惜向门上张望,慕容烨停下脚步,低头在她耳边说:“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人。”
萧惜惜抿嘴轻笑:“我也是你的人。”
慕容烨不喜欢繁文缛节,只是简单地在堂前拜了拜天地,就抱着萧惜惜送回洞房。
“赶紧把衣服和头饰换了,看着就累。”慕容烨心疼地说。
紫竹带着陪嫁过来的丫鬟嬷嬷们上前,帮萧惜惜换衣服,摘头饰。
萧惜惜洗去脸上厚厚的脂粉,换了一身大红锦缎裙衫,头发重新挽过,只插一支凤舞金钗。
她留了十六年的额发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么孩子气。
丫鬟嬷嬷们退下去,屋里只剩下慕容烨与萧惜惜。
萧惜惜坐在床边,慕容烨低头看她。
粉面含春,双眸剪水,少女如开到七八分的牡丹,吐露着诱人的芬芳。
“我的惜惜,长大了。”慕容烨的手指拂过萧惜惜的眉眼,顺着她的脸颊,划到她的粉颈。
萧惜惜抬手,摸着慕容烨的脸,眼中深情脉脉:“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夫君。”
前厅摆了宴席,来赴宴的都是慕容烨军中的下属。慕容烨没有加入他们,只命人出来传话:“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房里的红烛燃了一整夜。织金帐中人影交叠,时而呢喃细语,时而难以抑制。萧惜惜今日才知道,往日与慕容烨的亲昵,不过是蜻蜓点水。原来,她还可以这样,把最深处的自己送给他。
“惜惜,你是我的命。”慕容烨抱着自己的小新娘,只想让她更快活。
萧惜惜张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她只能用行动回应着。
慕容烨上无双亲,宫里的小皇帝又比他辈分小,所以萧惜惜新婚后,不必到长辈面前立规矩。景王府里管事的人都是慕容烨信得过的,家事也不需要萧惜惜这个主母操心。
新婚前两日,萧惜惜跟慕容烨如饥似渴。
萧惜惜是天生尤物,单纯天真,不拘礼法,只想尽兴快活。
慕容烨想,古时那些迷惑君王倾覆朝代的红颜祸水,大概就是惜惜这样的女子吧。
慕容烨取笑她:“妖精,幸亏我降得住你。”
第三日,新婚夫妇回门。
何玉漱仔细端详女儿,见她虽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眼睑下却隐隐泛出青色。
何玉漱懂医,也知道惜惜这般模样的女子,对男人有怎样的诱惑。
她拉着女儿到背人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不可由着慕容烨毫无节制地胡来。
萧惜惜羞涩地点头。
六月初,雁门关传来战报,有胡人南下,烧杀抢掠,已夺取四城。
今年北方大旱,据说关外之地寸草不生。胡人逐水草而居,没有水草,他们就断了活路。
慕容烨和萧放一直关注着北疆的局势,听闻胡人南下,并不意外。
萧放与两个儿子连夜整兵,次日一早,大军已在城外集结。萧家父子身着盔甲,立于阵前。在萧子规身边,柯守芳一身银甲,披白色战袍,背一杆长枪,分外夺目。
小皇帝亲自到城外送萧家父子出征。
慕容烨带着萧惜惜,何玉漱带着秦婉,也在阵前送别。
旌旗烈烈飞舞。三杯壮行酒喝过,号角声起,萧放剑指北方,一声令下,大军徐徐开动。
萧放转身前,看向何玉漱,何玉漱向他郑重地点点头。
萧放刚毅的面孔闪过一丝温情。他无数次出征,这一次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这份心安,来自那个柔弱却坚忍的江南女子。
从城外回府,萧惜惜坐上何玉漱的马车,秦婉也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