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不好了, 郡主方才从公主寝宫出来,去了谢国公府,陛下看要不要--”
元赫大惊:“去了谢国公府?你怎不早些禀报, 快让人备马。”
他想着找宋宁, 便是担心她去找谢灼。
“诺!”
谢国公府
宋宁安抚好金嘉禾后急忙赶到谢国公府。
一妇人身穿靛蓝色大袄裙,头发梳成朝云髻, 鬓角有些花白, 眉目间满是愁容,叹息道:
“宁丫头,麻烦你了, 你若找到他, 便多劝劝他, 这人死不能复生, 凡事得往前面看,何况那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谢灼母亲元兰,大周宗室亲王荣亲王之女。
宋宁宽慰道:“郡主放心, 宋宁会的”
宋宁赶到谢国公府时, 却被谢灼母亲告知谢灼一大早从宫里出来后, 便从未回过府。
她不用想也知他去了哪里。
她不敢耽搁,上马扬鞭, 朝猜测的方向奔去。
半柱香后, 谢国公府门口。
元赫一身黑衣, 大氅掩盖了俊朗的容颜,见到元兰,慌忙出声:“姑母,子秋可曾回府?”
元兰见他如此焦急,心间担忧加重了几分,福身道:“陛下,子秋尚未回府,方才宁丫头来过,说是知道他在哪里了,赶去寻了。”
他作为谢灼母亲,荣亲王府的郡主,自是知道陛下与自己儿以及元清和之间发生的事。
她作为母亲,劝不了自己孩子,只能寄希望于旁人了。
元赫心下一紧,忙道:“姑母,你放心,朕也知道子秋在哪里了,姑母不必担心,朕会把他带回来。”
他此刻最担心的是谢灼会因为这件事迁怒宋宁,他不否认,当年清和的死确实跟宋宁的决策有关。
他这么多年一直从中调和,就希望两人能和解,站在君王角度,他是完全同意宋宁当年的做法的。
今日大寒,天空中下起了雪,飘飞落下,如白色的地毯铺盖在大地之上。
积雪堆积在山峦之上,形成尖尖一角,顺着坡度落下。
清云上最顶峰。
一男子倒在地上仰天大笑,嘴里喃喃自语,手中长剑挥舞着,衣袖不整,黑发凌乱,地上放着好几盅酒壶。
无字碑立在人前,背后是一望无际的皇家牧场,现如今似是一片无尽的雪海。
剑气锐利,一旁的枯树枝纷纷落下。
砰的一声,他扔了剑,整个人平躺在雪地上,任由冰冷的雪打到他脸上,顺起酒盅便望嘴里倒。
酒水滑穿他脖颈以及嗓子,冰凉刺骨。
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
转头,仰视那无字碑,手伸出去,从上到下缓缓抚摸,内心被愧疚不舍犹豫挣扎的情绪占满。
“和儿,你若还在,多好。”
“和儿,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
他声声忏悔着,想要那个夜思日想的人重新回到身边,她答应了他,要一起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
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来承那坚如巨石的重任。
他眼里被雪花迷住,心头苦涩,顺手拿起酒盅,却骤然间砰的一声。
碎了满地。
一道白色的身影入眼眸。
宋宁呼吸有些不顺,冷声开口:
“你还要喝到何时去?”
今早从长乐宫出来,到现在整整已有四刻钟了。
她若是再不制止,眼前人怕是要在这个清云山上喝死过去。
他看清了来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手把自己脸上的雪花抹开。
心头顿生了气,手中长剑一出,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苦如同山洪一样倾斜而出。
声声质问,划破苍穹。
“你怎敢来这里!你怎敢!”
宋宁双拳紧握,眸里尽是红丝,心如刀绞,不偏不倚地直面谢灼的质问:
“来,一剑刺穿我,如了你的愿!”
“让我为清和偿命,这也是我欠她的!”
“来啊!”
她落下一句,脚便进一步,剑延贴着脖颈,顿时肌肤被划破,一道血痕出现,滴着鲜血。
“你以为我不敢吗!”
谢灼此时被宋宁激到了,硬生把元清和的死都归咎于她身上。
眼见那剑端就快加深几分,传来一道厉声:
“子秋!把剑放下!”
谢灼见到元赫,眸子里闪过微微震惊,但又在情理之中。
天子目色一沉:
“朕命你放下!”
元赫脸色阴沉,望向谢灼,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随和。
那道熟悉的身影入眸,眼眶顿时有些湿润,鼻尖一酸。
脖颈上鲜血直流,沾满了她白色的纱裙。
想言几句,却如鲠在喉,脑袋开始有些发沉。
谢灼此刻思绪被怒气支配,握住剑的手在发抖,却不愿放下。
“难道你想抗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