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他吩咐道:
“时安,你马上动身,亲自去找找,就算是我们的人派出去也不放心,难保不会有什么差池。”
“我也是和祖父一样的想法,我马上动身,一定找到阿宁并把她安全带回来。”
“快去吧!”
宋老王爷急得在原地踱步,身后的王管家忍不住开口:
“王爷坐下来等消息吧,喝口茶压压惊,郡主乃是经历过战场生死之人,此次也必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宋渊叹口气,望向天边无尽的夜色,“但愿如此啊!只是这金陵城此夜过后,再也不得太平了。”
长云山脚下
一间茅草屋内。
一位男子身穿黑色长衣,脑后一根青玉发簪,腰间挂着一根长笛,身骨昂扬,清俊非凡,手中摩擦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背对着跪着的人,随着面前人的话落下,脸色越来越沉。
良久后,出声道:“此事不可张扬,要---暗查!”
“诺。”
屋子里瞬间寂静。
此时暴雨已完全退去,月亮露出了脸,月光藏在云后,明明灭灭地透过窗,照向床榻。
床上的女子,墨发散下,脸色苍白无血色,口中还喃喃细语,细碎的话中带着恐惧和害怕。
他轻动着脚步,坐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条绵软的毛巾,敷上女子的额头。
宋宁睡梦中感觉身处火海,被烈焰燃烧着,想抽身却不行,永生永世被囚禁在火海当中,她害怕,她呼喊,却没有人来救。
“阿爹!阿娘!"
滚烫的泪珠自脸上滑落,他内心一紧,大手伸向眼前人的脸,为她细细地拭去两行热泪,晶莹透亮的的泪珠热得他心颤,却是无可奈何。
今夜他暗中出访江南回京,抄了长云山的近路,却看见她一身血迹地躺在河边,如果今夜不是他恰巧路过,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她,他认识的她,是世代镇守长宁王府的女将,是长宁军的统帅,是天子近臣,是默默地陪他受了三年地狱之苦的人。
世人皆赞他天生帝王之才,只知天子堂的荣耀,却不知是几度春秋的孤苦。
他清晰地记得,八年前,大周兵败,他被送往大越为质,那个奋不顾身地拦住他马车的女子,浅笑盈盈地问他:“长宁王府宋宁自请陪伴殿下一同前往大越,不知殿下可否愿意?”
那般决绝,暗夜之中仿佛一道炬火,星火燎原,看似能量并不模天炽地,却在那个冬夜强硬地劈开了他的心房,唤起了他求生的欲望。
“别走,不,阿爹,阿娘!”
“不要!”
肩膀上的疼痛加上噩梦带来的恐惧,嘶地一口,狠狠地咬上,他没抗拒,生生地受着。安神香开始起作用了,宋宁沉沉睡去,那人仍是坐在床边,守着她。
看向自己双手上的牙印,带着红血迹,鲜艳又醒目,他浅笑中带着点无奈,毫不在意地拭去血迹。
五年了这人倒是未曾变过,性子还是那般虎,不舒服了就爱咬人。
夜色渐深,门外突地传来敲门声,元赫惊觉,沉沉发声:“进。”
来人脸上神色焦急,“主子,京城刚传来消息,说是太皇太后病倒了!”
冬日里的雾霭,时浓时淡,细雨忽晴忽落,院子前的嫩树叶小小的,处处绿意,过了好久,雨水终于停了,太阳轻轻地从薄云里探出柔和的光线。
茅草屋里传出阵阵药草香味,有些呛人。
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进进出出,与门外的人交谈着煎药的事宜。
“小悠,你在这看着这副药,估摸着还得要半个时辰才能熬好,里面那位姑娘怕是醒了,我进去看看。”
“是,小姐。”
宋宁挣扎着张开困顿的双眸,一阵强光刺入眼,扶着枕头起身,痛意袭来,差点没栽下床。
“姑娘你醒了,欸,小心!”
白衣女子小心翼翼把她扶起,宋宁望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警惕。
胸口却突地发疼,捂着伤处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
看见眼前人些许警惕的模样,耐心回道:“这里是长云山脚下,姑娘已尽昏睡了近两天了。”
眼见宋宁松了口气,白衣女子轻触宋宁额头,随后松了口气,“不烧了,便暂无性命之忧了。”
“姑娘莫要紧张,我姓林,单名一个姜,是一名医女,上山采药过程中恰巧发现你满身是血躺在河边,于是回到村里叫了几个伙计把你带回来,我并无恶意,你的伤未愈,要多加休息才是。”
“医女?”
宋宁快速地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窗台上放着些晒干的药草,阵阵药香味从门外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