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发现得早, 及时制止了顾家其余人, 除了左相一人外, 都还活着。”
宋宁松了口气,元赫下一句却道:
“传朕旨意,左相顾川,贪赃枉法,肆意杀人,畏罪自栽,罪加一等,顾家其余人,男斩立决,女流放宁古塔。”
“诺!”
狠令一下,回天乏术。
“陛下--”宋宁欲开口,元赫抬手示意她接下来的话莫要说出口。
“朕知你容易心软,朕本不想放过顾家任何一个人,但架不住阿宁几次求情,朕便让了一步,为绝后患,顾家男眷必须死,女眷尚且可留一命。”
他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更改。
宋宁知再劝也无用,收回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陛下,臣知道了。”
“来,你帮朕穿下外袍,朕等下必须赶回宫去,顾川自栽,可不是小事,何况他与晋阳王府关系匪浅,朕还得召见晋阳王一面,发生那么多的事,晋阳王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许多事还等着朕去处理。”
宋宁拿过架子上的外袍递给元赫。他倒是想得细,在这木屋里准备了一些干净的衣物,刚好可以用上。
“对了陛下,昨日夜里情况紧急,实在是找不到大夫,于是就让姜絮前来为你治疗,你不会介意吧?”宋宁想起一事,低声问。
他微愣,眸底闪过一丝诧色,想了想,这个名字他非常熟悉。
最近很多场合那位姜姑娘都在场。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她的长相。
不重要的人和事,他不会特意去记。
“你不在意就行,朕的身子被别人看了去,吃亏的是阿宁才对。”他又存了逗她的心思,指尖轻弹了下她秀鼻。
宋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陛下当我是那市井泼妇不成,我才不会那般不明事理,胡乱生气。”
“那可说不定!”
“你!”
元赫有伤在身,宋宁实在奈何不了他,于是偏头不理人。
元赫拉过她手,宠溺一笑。“好了,好了,朕给你道歉还不成么,朕的阿宁是全天下最通情达理的女子,其余人跟你比起来,就属你性子最温顺,行了么?”
“这还差不多。”她又补了句:“不管怎么说,最近几件事姜絮都帮了我们不少忙,虽说右相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但右相是右相,姜絮是姜絮,陛下还是得对丞相府有所表示才对。”
元赫淡声道:“你放心,朕日后会为她寻一个好人家,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嗯,好,你的话我自是相信的。”宋宁浅浅一笑。
“对了,我方才熬了一些米粥,陛下用完后再喝药吧,回宫之后最好宣御医来看下身子,另外记得让王公公为陛下按时换药。”
“好。”
宋宁的字字叮嘱,他听起来很受用,很享受她安排着他的日常生活。
两人在屋内用完早膳后,便急匆匆地赶到大牢里。
大牢里常年不见天日,墙壁坚如磐石,耗子壁虎蟑螂在地上爬行,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腐臭味。
大理寺的少卿带着仵作正在牢里检查着尸身。
他在牢里来回地踱步,心焦得不行。
这陛下昨日突然暗访江南,也不知是去办何事。如今罪臣自栽,若是处理不好,陛下将这看守失职的罪名扣到大理寺众人的身上,那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尸身要如何处置,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诶呦,该咋办才行,愁死本官了。”
两道人影从暗牢高处的台阶上缓缓走入,停到牢房门前。
袁群正焦急之际,抬眸望见来人。
一身玄色袍服的陛下,出现在眼前。
“诶呦”他惊呼一声,连忙跪下,“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余光瞥见他身后的女子,有些诧异道:“臣给郡主请安。”
牢里的仵作和狱卒反应过来,皆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陛下,不知陛下是何事从江南回京的?”
元赫抬步走入,肃声道:“起来吧,朕今早上得到消息,便忙赶了回来。”
暗牢里的腐臭味让宋宁秀眉紧蹙。
元赫走到盖着白的顾川身边,冷声对着地上跪着是仵作道:“掀开!”
天子有令,不能不听,仵作道:“诺!”
白布被掀开,顾川整个人的惨状全都落入他眼中。
脸颊凹陷,双目瞪着,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血凝固发黑。
元赫抬手示意仵作,仵作马上重新盖上白布。
曾今权倾朝野的丞相,最后竟如此悲凉地死去,实在是令人唏嘘。
袁群道:“陛下,仵作已仔细验过了,确实是趁狱卒们不注意时,撞墙而亡,死亡时间已有四个时辰。陛下,是臣看守失职,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