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眉间轻笼了些许清愁,对上那双透亮的双眼,嘴角微勾,轻点头道:“嗯,我明白,当日会多注意,你明日还要上朝,早些回去吧,莫要担心我了。”
“行,那朕就先回了。”
“去吧。”
陛下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一步三回头。
宋宁顿时觉得缺了点什么,唤了一句:“赫?”
陛下惊喜一回头,她凑上前去,在他脸颊处轻轻一吻,小声道:“生辰快乐,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我的陛下,我的阿赫。”
话音柔柔,在陛下心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他扣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浅浅道:“多谢阿宁,朕的愿望便是阿宁能陪着朕长长久久。”
宋宁拥紧了他,笑意盈盈道:“嗯,会的,一定会的。”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各自分开。
两日后,便是大年夜。
宋宁本想着在府中呆几天,好好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毕竟,权臣与亲王若是要反,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动摇大周的根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民生破坏。
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内部自行分崩离析,是一道难题。
她在书案前不断勾画着。
写了一页又一页的应对措施。
若是河西节度使与甘州节度使被煽动起事,两州合起来的兵马就有十万万,金陵城地处东南部,起事直接南下,目的肯定是直捣金陵。
若是南下,金陵城内能御敌的兵马全部加起来只有两万左右。
整个北境的长宁军虽说有二十万,但分散到了三州,为了预防大越突然南下,也不能随意调动,若是赌一把,最多只能有五万援军。
这七万兵马是陛下完全可以操控的,若是两州节度使起事,其他的地方节度使也有被煽动起事的可能,所以不能把希望压在从北境调兵上。
时间还来得及,年后她准备去一趟甘州。
之前晋阳王带兵镇守大周西境,虽然如今晋阳王府没落,但其余部下几乎都分布在了甘州地带。
她亲自走一趟,看能不能控制住局势。
宋宁越想越觉得前路有些艰难,当年安阳之难时,陛下为了集中全力御敌,曾今与各地方节度使进行协商,不可轻易裁兵,若是在短时间内想要收回地方兵权,实在是来不及。
强硬着来可能会导致余下地方节度使的不满,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宋宁瘫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很久,一只手不停地敲着椅子,绞尽脑汁地想着。
许久后想到了最坏的那个后果,忍不住趴在书案前,眉心紧蹙,眼睫不停地颤抖,心中被未知的恐惧填满。
那种害怕,似是要将她直拽入无边地狱之中,夹杂着痛苦的无力感,侵蚀着她的四肢。
她再也不愿意见到五年前的事重演了,山河破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她趴在案前长叹许久,之后逐渐平复好心情。
既然事情已无法挽回,那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门外传来咚咚几声响。
她慌忙抬手把脸上的几行清泪给抹去,沉声道:“进来。”
小桃一进门看见宋宁正在案前微微出神,眼角发红,像是刚哭过,有些惊讶。
“怎么了,有何事?”宋宁忙收敛了神色询问道。
“小姐,公主来了,说是有事要见你。”
宋宁有些诧异道:“哦?她怎来了,让她进来吧。”
金嘉禾一身蓝色百褶流仙裙,头上戴着西夏特有的绒花簪子。
丧着个脸走进。
宋宁到她身边停下,凝视着她的眼,发问道:“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这是又跟谢灼闹脾气了?”
金嘉禾心思单纯,遇到事开心与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不加掩饰,让人一看便知。
“宁姐姐!”
“不哭,不哭,坐下来,慢慢说。”
宋宁将她按在凳子上,小心问道:“是谢灼欺负你了吗?”
金嘉禾吸了吸鼻子,随后把事情原委向宋宁道来。
原来方才金嘉禾去了谢国公府寻谢灼,想要商议二月大婚的一些琐事,毕竟她有一半的西夏血统,是西夏公主,西夏的很多风俗习惯与大周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成婚一事上也不例外。
她没想到谢灼那个时辰正在巡防营带兵,并不在府中,心中存了好奇便进了书房,却看见了谢灼书案上写的一封又一封的书信。
她好奇地走过去瞅了一眼,之后心中好似有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去,再难以拔出。
每一封信上开头第一句便是:吾妻清和
‘吾妻清和’
‘吾妻清和’
堆满了整个台面。
她没去算到底有多少封,只知道他这么多年每一日的漫漫长夜都在思念着他心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