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沉默了会儿,深深看着她,“你倒是对他拥护如初。”
唐窈只笑不语,坚决地递着木兔子。
崔钰轻叹了声,接过兔子,揖了一礼,姿态风流而潇洒,脸上一直带着笑,抬步要朝外走去,到了房门口,又忽地回头看来。
红衣俊朗的年轻男子回眸一笑间,似有璀璨骄阳映射过来,艳艳灼目,妖冶无双。
“唐娘子,回见~”他留下话语,大步出了门。
唐窈眉头皱了下。
旁边郁棠小声道:“别处真的没有那样的兔子锁吗?”
唐窈回头过来,揉了揉她小脑袋,“有的,找技艺精湛的木匠便能制出类似的鲁班锁,棠棠喜欢的话,等到云州就让你二舅舅找工匠来,给你弄兔子锁小羊锁……”
“我还想要猫猫锁!要像爹给我的陆吾和穷奇!”郁棠马上道。
郁桉也软软加入进来:“我也要锁~”
“好。”唐窈自是应着。
两小人很容易便哄好。
唐窈沉下眉目,扫过跟着的丫鬟婆子,叮嘱她们不许再让陌生人,靠近郁棠和郁桉。
崔钰或许没恶意,但崔家跟郁氏立场不同,他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货船日行夜停,如此又了一日。
此时离晋都已有六百余里,货船扬帆驶入一较窄的河道口,速度缓缓降下来,最后竟收帆停了船。
唐窈有些担忧,遣了护卫前去打听。
不一会儿,护卫回来:“禀夫人,前方有官兵拦了河道,正一艘艘船的搜检,据说是有要犯从牢里逃出,躲在某艘船上意图远遁。”
唐窈心下一紧。
这么巧?
“可有说是什么要犯?有没有画像?那搜检的人是哪个衙门的?”她压着紧张快速发问。
护卫垂首低声道:“前方还有两艘大船待检,船上管事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只说领头搜查的似……似是穿着一品紫官袍。”
一品紫官袍!
唐窈脸色当即变了。
大晋官袍一二品着紫,三四五品着绯,六七品着绿,八.九品着青,能穿一品紫官袍的人不是亲王公侯,便是朝中大臣。
而有这等身份的人,是绝不会亲自跑来追查要犯的。
唯有郁清珣!
她明明已经远离京城六百多余里,郁清珣是怎么跑到她前面去拦截的?!
唐窈心下又急又恼,快速道:“可能先下船躲开?或船上可有躲藏之处?”
“此处河道狭窄,不仅岸边有官兵把守,河里还有官差撑了小船巡视,下船怕是躲不开,至于躲避……恐船上其他人会生疑,反而容易泄露踪迹,造成误会。”护卫如实道。
唐窈眉头更紧,心里犹为不甘。
她已经走了六百多里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响动。
“呦,官爷官爷,您看我们这都是货物,运的是去往岭州的布匹,绝无要犯……那里面是我家东家的几位贵人,不可冲撞,诶……”船管事急喊,“那边真是贵客不得冲撞!”
杂乱脚步声靠近这边。
唐窈几人提了心,连郁棠郁桉都没敢吱声。
“放肆!”有谁喝了声。
紧接着,外头另响起一个漫不经心,又略带凉意的熟悉嗓音:“谁允你们乱闯乱搜的?”
“崔郎中?”外头搜查的人认出崔钰,狐疑道:“崔大人不在京中怎在这?”
崔钰不答,只将目光投向过来的人,语气还凉,“什么要犯能得郁国公亲自领人搜查?”
货船尾部甲板上,一群穿皂衣的衙门官差,簇拥着中间那位紫袍男子缓步靠近,前面领人搜查的亲卫躬身退到旁边。
郁清珣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向他身后的房舱。
跟着的人立时明了,往前要继续搜寻,“还请崔大人让个道,让我等搜检一番,若是……”
“若我不让呢?”崔钰嘴角勾着笑,语调依旧透着玩味,“我刑部司专掌律法,有审查大理寺及天下诸案的职权,诸位说有要犯在船,可有缉令?可有此人犯罪之实证?”
亲卫顿了顿,再看向郁清珣。
崔钰官职不大,但确实正好是管这一块的,且他身后还有位三省宰相,不好强行硬闯。
郁清珣根本没将对方放眼里,只吐出一字:“搜。”
“是!”亲卫马上领人向前。
崔钰那头的护卫也立即挺上拦截,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眼看就要碰撞拼斗。
房舱那头陡然传来一声软糯叫喊:“爹~”
“停!”郁清珣急促喝了声,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竟少有地划过紧张,抬步快速朝前头房舱走去。
房舱内,抱着郁桉的奶娘面露紧张,想哄又不敢在这时出声。
郁桉早念着父亲,此刻听到亲爹声音,哪还记得其他,挣着从奶娘怀里溜下来,就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