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扭头看去。
唐窈怔愣了瞬,她都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他人这般唤她闺名了。
在京时,她是郁国公夫人,是郁氏主母,是王太夫人的儿媳,是郁国公府几位太太的妯娌,她们称她某夫人,唤她嫂嫂喊她小名,少有人这般呼喊她姓名。
唐窈心里隐隐有异样感触,循声侧首。
但见一穿着石榴褶裙,披着同色大袖纱罗衫,年约二十五六的美貌夫人迎面走来,身后还紧跟着一群丫鬟仆从。
“唐窈,真是你!”那夫人惊讶看着她。
唐窈细看她面容,认出来人。
“梁夫人。”杨氏微笑过来,先挡了那贵夫人,扭头介绍道:“这位是云州备守的夫人。”
唐窈点头,“我认得,是长定伯次女梁雪映。”
唐窈的父亲是靖安侯,对方父亲是长定伯,两人同属云州勋贵,自幼相识。
“杨夫人,我与唐窈自幼相识,算得上是闺中密友,无需介绍。”梁雪映欢笑着,眸光转到唐窈身上,眼里写满了探究,“我听说你和……咳,我以为你还在京城,没想回了云州,你回来也不给我送信知会一声,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虽然唐窈跟她关系不算亲密,但这么多年过去得见旧友,也是欢喜。
“才回来,还没来得及送帖,回头给你补上。”她微笑道。
“什么叫补上?你给其他人送了信笺,独独没有我?”梁雪映不满,但也没多计较,眸光转了圈,落到旁边好奇看着她们的郁棠身上。
“咦,这是你家女郎?眼熟得很啊!”
郁棠除了眉毛,其他极像了唐窈,可不就眼熟嘛。
“几岁了?”梁雪映伸手先去逗趣郁棠。
郁棠还没回话,另有少女嗓音传来。
“小婶……”梁雪映身后的少女拉了拉她衣袖,脸上尴尬又着急。
梁雪映回头看了眼,想起自己来胡马院的目的。
“呀,忘了我还有事!”
她顾不得逗郁棠,介绍道:“这是我家大侄女,今日还另有要事,就不多聊了。”
那少女向杨氏及唐窈敛衽见礼。
两人颔首回了礼。
梁雪映看着唐窈快速道:“过两日邀你过府赏玩,信笺可别忘了补,我可记着呢!先走了!”
她叉手告辞,带上大侄女。
少女娇柔腼腆地再福了礼,才跟着梁雪映离去。
唐窈目送她们离开,旁边杨氏皱了皱眉,“这位梁夫人骄纵无拘,今日碰见她,怕过不了两日,整个云州城都能知道你回来了。”
“无妨,二嫂不必忧心,我回头也得去信会友,其他人早晚会知道我回来的事。”唐窈柔声宽解。
杨氏皱着眉,还有忧虑。
唐窈跟郁清珣和离之事,虽然靖安侯府不在意,但控制不了他人心思,管不了别人的嘴。
“阿娘,刚刚那人是谁?”郁棠好奇问。
“阿娘的旧友,以后会认识。”唐窈牵过她手,“不是要去学骑马吗?走,我们进去吧。”
“好~”郁棠顿时丢开其他,欢喜朝里去。
胡马院的管事笑着往前领路。
胡马园林占地颇广,前头是宽敞平坦的马球场,四周围着可供游人观赏的长廊凉亭,马球场过去有假山园林,园林后是跑马场和草靶,可供客人骑射比试,跑马竞赛,跑马场再过去,则另有不少独立院落。
这时阳光还烈,马球场和跑马场都没什么人。
胡马院的管事将唐窈等人,领到一栋可跑马的大院里,俸上瓜果茶引,又牵来骏马供挑选。
郁棠看到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马驹,当即雀跃兴奋,就想要爬上马背。
唐家两位郎君忙拉哄着她,先细致地教她怎么上马,又教她怎么控马。
唐窈和杨氏各自抱着小儿女,坐在檐下闲聊,同来的郁清珣和余既成没占到任何独处的机会,站在庭院下当护卫。
余既成瞥过郁清珣,“听闻国公骑射高绝,今日恰好跑马场内无人,不知国公可敢一比?”
“身体未愈,不比。”郁清珣看着院里学骑马的小姑娘,做好随时救助的准备。
余既成冷声讥讽:“你是怕输给我?”
郁清珣没理。
余既成眸光转冷,提醒道:“阿姐在云州长大,亲戚故友皆在此,她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断不会再想回京,你最好趁早放弃。”
郁清珣仍然如同没听见,眼睛看着院中学骑马的小姑娘,脑子却想着进胡马院时的场景。
这里是唐窈故乡,有着她熟悉的人物风景,哪怕出门跑个马,也能遇见自幼相熟的友人,而京城……京城是她全然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