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想要嫁他。”唐窈道。
郁清珣恍惚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没想嫁他。”唐窈蹙眉重复着,“我只把他当成弟弟,就跟子规一般,我没想哪天子规会跟我表明心意,可……他又不是我亲弟弟。”
这才是她为难的点。
郁清珣却觉瞬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连那梗痛的心都刹那松懈舒展,“你不喜欢他?”他压着紧张。
“我喜欢。”唐窈道。
郁清珣一紧。
“但那是对弟弟的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唐窈补充道。
郁清珣放松下来,彻底稳住情绪,心头转了几转,真帮着提议道:“或许……你可以试着另一种喜欢他?”
“另一种喜欢?”唐窈不解。
“你可以试着接纳他,不把他当成弟弟,而是一自幼相熟、年轻有为的英俊男子,若是试过后,依旧不喜欢,那便不必勉强自己,果断拒绝便是。”就像当初拒绝他那般。
郁清珣默默念着,没将话语说出来。
不是他大方能将心爱之人让与他人,这轮不到他来让,她早就不要他,他只是不想她因为这事为难。
何况,若是她将来定要嫁给他人,比起其他陌生男子,他更愿意那人是余既成。至少余既成身家清白,知根知底,对唐窈真心实意。
再者……阿窈从前便对他无意,也从没考虑过这点,将来能对他有意的可能微乎其微。
郁清珣自我安慰着,尽量无视心间涌上的难受。
唐窈思索着这事的可行性。
她不忍太伤余既成,青年大好的时光不该浪费在她身上,他值得更好更合适的。她可以努力试着接受他,若还不成,便清楚拒绝,哪怕以后再不相见,也好过让他继续孤独期盼。
“好,多谢……”唐窈拿定主意,抬眸看向郁清珣。
那人却狼狈别开眼,假意垂眸看向旁边睡得香甜的乖女儿,以掩饰眼中情绪。
唐窈蓦然反应过来,她不该跟他谈论这些,她不忍伤余既成的心,又怎么忍心如此伤他?
“抱歉。”她再低低道了声,也转开目光去。
郁清珣已调整好情绪,只嗓音沙哑,“为何突然道歉?”
“我……”她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先前并不知道那些事与国公无关,只记恨着国公护着姬长欢,以至行事言语有些过分……”
“不怪你,那是我活该。”郁清珣打断道。
唐窈静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两人一时都没了话语。
屋内过于安静,直到旁边睡着的小姑娘迷糊醒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眼亲爹,滚近过来用小脸蛋蹭了蹭他手臂,咕哝道:“我梦到你用荷叶给我做了个荷叶纸鸢,飞得好高好高,好好看的,我想要……”
郁清珣:“……”
“荷叶太重,飞不起来,我可以给你做盏荷叶灯笼,亮起来也很好看,想不想要?”趁女儿还没完全清醒,郁清珣转开提到别的。
“荷叶灯笼?”郁棠瞬间清醒,骨碌碌地爬坐起来,亮着眼睛看他,“在哪儿?我想要!”
“好,过几天我就做好给你。”郁清珣答应着。
父女俩聊着灯笼,唐窈坐在旁边听着,没过多久,郁桉也睡醒了过来找爹娘,时间一晃而过,日头落下,夜幕降临。
夜晚,唐窈如约留宿在国公府,跟郁棠一同睡在厢房。
天空明媚无云,小舟游荡在湖池中,四周荷叶碧绿,偶有莲蓬躲在叶下轻拂过来,她伸手掐断叶柄,摘下莲蓬,才一回头,额头恰好触过对方淡薄唇色,像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唐窈怔了下,眼睛瞪大,像有些傻呆住。
对面站着的郁清珣还很年轻,虽不算青涩,但也没那么沉稳,像是……像是许多年前的他。
唐窈有些恍惚,好像有哪儿不对。
对面青年却眉眼带笑地将她揽入怀中,眸中满是宠溺,“小心些,当心掉入水里,这要是传出去,少不了要被捕风捉影的言官一顿骂,说我孝期作乐,嬉戏水中~”
孝期?是了,这是公爹病逝后的第一年,他们居丧守制中。
“那、那怎么办?”她一时有些局促不安,“我们赶紧回岸上?”
郁清珣轻笑出声,悦耳嗓音就响在耳边,他手环过她腰腹,将人抱着径自在舟上坐下来,周围荷叶倾盖,遮挡住他们身影。
“怕什么,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郁清珣笑着,环着她细腰,紧贴在一起,“我爹他不在意这些虚礼,当年我祖父病逝,他人正在边疆御敌,得知消息后,也不过是朝我祖父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其他一切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