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珣只看着棺中人。
郁清瑜不愿兄长如此,等太医过来包扎处理了伤口,便通知唐子规过来,强硬封棺。
郁清珣任由他们压着处理伤口,目光只看着棺木。
唐子规在封棺前再看了唐窈最后一面,扭头见他怔坐在旁,衣襟还有血迹渗出,眉头便是一拧,话语毫不留情:“你这样做给谁看?”
“阿姐已经不在了,你不想着报仇,还想死在她面前污了她的往生路吗?郁清珣……”
“我没寻死。”那坐着的人低低开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空。
让他有股想将空缺的那一块挖开来,可等刺下才知,原来里头也是有着血肉,并非空空荡荡。
“我也不会寻死。”他看着被封盖的棺木,像失神麻木,“她大概……也不会这么想见我吧。”
灵堂一时空寂。
*
京都街道皆白,纸钱翩跹撒落,好似飞了满天。
停灵满二七后,郁清珣将唐窈葬于京都郊外的望远山上,那墓耗时三月,除了主墓外,还有两个耳室,他将一双儿女也移入其中。
待他百年后,他们一家便能团圆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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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二年二月,东南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端王领越州守军北上,与安西大都护赵谋会合于岭州,撰写檄文,打出“清君侧”的名号,直指郁清珣拥兵自重,胁迫天子,各地世家残存势力纷纷响应,不到一月,便汇集三十万大军,直冲晋都。
郁清珣早知此事,却并未立即出兵,而是等叛军冲进洛州,直逼京都,才领了三万兵马从容防御。
三万对三十万,就算南北两衙为大晋精锐,可在十倍差距下,也难以招架。
端王一时猜不透郁清珣打算,竟是不敢向前。
安西大都护赵谋猜测,郁清珣是在等其他三位大都护回援,便劝端王奋起一搏,先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碾压过去。
只要他们能先杀入京都,天下战乱自平。
端王正待应允,就有探骑仓促来报。
“报!郁贼领着兵马直冲过来了!”
“什么?他带了多少兵马?”
“正面只有不到一万。”那探骑道。
端王和安西大都护都愣了下。
不知该怀疑是听错了,还是该怀疑郁清珣脑抽了。
原本三万对三十万就已经够轻敌了,他竟然还敢只领一万兵马就正面冲过来?他当自己是天神,能以一敌百不成?
“会不会有诈?”营中有大将狐疑。
“未必,此獠历来自负自傲,用兵喜直,从来都是正面上,当初灭北容时就没见他用过偏招。”安西大都护隐隐有些兴奋,抱拳对端王道:“殿下,让我带人去会会他,某早就想讨教讨教,那位一战灭北容的所谓不世将才了。”
“小心点,担心有诈。”端王皱着眉。
“哈哈哈,他轻敌在先,只区区一万兵马,就算有诈,我领上五万,也足以推平他!”安西大都护笑着,抱拳先往外走去。
外头响动极大,半日后,再有探马来报,郁清珣那边果真只有一万兵马。
安西大护都领着五万兵马,直接将那一万兵马围了。
端王帐内众将皆喜,唯独端王求稳,让人再领了十万兵马接应。
待到日落,果真有消息传来,郁清珣那头另有十万兵马围上来,本想要前后夹击安西大护都,却未想碰到端王派出接应的十万兵马,反被安西大都护回头夹攻。
帐内其他人一听,当即夸赞端王神机妙算,还道郁清珣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外头忽有喧闹。
“帐外何事喧哗!”帐内投靠端王的文官面有不喜,就要掀开帐子朝外喝问。
“报,有敌……”有兵卒冲来想答,话音未起,一杆长.枪猛袭而来,刹那将那小兵穿透,钉在地上。
要掀帐问话的文官被喷了一脸血,脸上惊愕还未散去,前方忽地闪来一道寒光。
他只觉脖子一凉,紧接着,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无头尸体站在帐中。
人头咕噜滚落。
帐中刹那寂静。
外头喧闹终于清楚传来,“敌袭!有敌袭!”
但那提醒到底太迟,几骑快马飞驰入帐,弩箭随之射出,帐内文武官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屠杀大半。
剩下的还想抵抗反击,可又如何追得上战马?
几骑快马放了箭、砍了人就跑,着甲没死的武官大怒,提了兵刃要追出来,迎面又是一阵箭矢与快马突脸,却是另有骑兵随后砍来。
这次,帐中剩余将士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