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郁国公府的事?!”
“你国公府如何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今日是我阿姐忌日,身为婆母你不为我阿姐哀悼,还跑来大闹……”
唐子规又气又恼,恨不能将这老虔婆当场弄死。
太夫人脸上也有怒意,“我郁氏人还没死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此吆三喝四!清珣呢?我要见他,他人……”
她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众人顺着看去,但见郁清珣散发赤脚,仅穿着中衣就从内院出来。
穿堂正厅一时安静。
郁清珣恍若未见其他人,直直走向停在正厅中央的灵床。
那床上躺着的人被精心收拾过,脸上妆容精致,头上戴着紫金凤钗,身上穿着深绿色命妇礼服,双手交叠轻放在小腹上,看着雍容华贵,昳美非常,好像只是睡着了般。
郁清珣站在床前,深深看着躺着的人。
穿堂周围寂静,站着的亲卫仆从大气不敢出,连唐子规和太夫人一时都没了声音。
好一会儿后,太夫人正想说话。
那站在床前的人缓缓转向唐子规,嗓音哑而轻,像做梦般地低喃询问道:“天快亮了,子规,你阿姐什么时候醒?”
唐子规张了张嘴,一时竟不能答。
旁侧有低低啜泣声响起。
郁清珣只看着唐子规,有温热液体顺着脸颊快速滑落,滴入地里,没发出丝毫响动。
“她不会再醒来了。”唐子规强忍着哽咽,“我要带阿姐离开,回云州的船已经准备好,我阿爹和阿兄他们还等着阿姐回去,你国公府……”
“不行!”郁清珣像清醒过来,挡在灵床前,眼里惊恐明显,“她得留在这儿。”
“她命都已经没了,你还想留什么?!你根本护不好她,我早该将她带走!”唐子规怒而揪住他衣襟,握拳就想揍过去。
被他揪住衣襟的人脸色惨白,嘴唇颤了颤,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吐了他一脸。
唐子规怔了下。
郁清珣站不稳地往下滑去。
周围人大惊,亲卫随从赶忙拥过来,“国公……”
“清珣!”旁边看着的太夫人也是惊了大跳,又乘机发作道:“好你个唐氏子,敢跑我国公府来闹事……”
郁清珣没听到其他声音,只抓着唐子规低声哀求:“不要带她走,求求你,棠棠和桉儿都在这儿,她不会想葬在别处……”
他晃了晃,视野彻底黑下去。
“国公!”涌来的亲卫忙将人扶住。
“来人,给我将这唐氏子乱棍打出去!”太夫人愤愤发话。
唐子规直愣站着,泪水早已决提而出,对那倒下去的人又恨又恼,可又忍不住悲戚哀悯。
他姐和他姐夫,原本该像传闻里那样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可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
太夫人还在愤然大喊,有婆子围上来,又碍于周围站着的国公亲卫,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站着做什么,我说了将他乱棍打出去!”太夫人指向唐子规。
唐子规缓了缓神,瞥向那老婆子,不在压制怒意,不客气道:“老虔婆,你儿子都快死了,你还有没有心?能不能安静一点!”
“你……”太夫人气得眼前发黑,指着唐子规的手微微发颤,“你、你简直放肆!”
“你只当你小儿子是人,处处想着你小儿子,你长子死活,你长子心伤与否,便一点都不在意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倒下去的也是你儿子,那躺着的是你儿子心爱之人,你硬要在你儿子没了心爱之人的当口,在他伤心欲死的时候,跑来闹他妻子的灵堂吗?!”唐子规眼眶通红,忍着眼泪怒斥出声。
太夫人滞了滞,脸上并无尴尬,更多是阴沉冷意。
周围亲卫眼有愤怒,日居径自往前一步,不客气道:“还请太夫人先回福寿堂,您想做什么,待国公爷恢复醒来再行处罚我等,请!”
“请太夫人回院!”亲卫们同时出声。
太夫人脸色黑沉,“你们……”
“太夫人……”蒋嬷嬷扶着太夫人,有些惊怕地低声劝道:“还是先回去吧,等国公爷醒了再说四爷的事。”
太夫人心有不甘,更担心被关起来生死不知的次子,可眼前场景又确实不好再说。
她只得压了气恼,先回福寿堂。
天色渐亮,国公府再次挂白,京中各处皆惊,不少人想打听这回是谁,郁国公府却紧闭府门,连前来吊丧的人都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