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既成靠树抱臂旁观,见他如此轻易结束逼问,眉头不由轻抬了下,“你仇敌?”
郁清珣并没答话,随手将佩刀甩给亲卫,转身朝林外走去。
前脚姬清宁才死得蹊跷,后脚他妻儿就遭遇刺杀,还直指向太后胞兄,是想他们鹬蚌相争,还是以为能驱虎吞狼,他会因此怒而宰了太后?
郁清珣心中冷意更甚,才走了几步,眼前忽地暗了下,天地似晃动旋转起来,他身体跟着晃了下,耳边传来惊呼,“国公……”
左臂伤处并没有多痛,是那箭头……淬了毒?
他想着,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
恍惚间,他似做了场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姬长欢惊慌可怜地找上他,求他收留救命。
他本没多在意,安抚了几声就要送人回去,是太后身边的公公端着白绫鸩酒找上来,言她乃逆乱之后,当死。
那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惊慌落泪,询问她为什么当死?
“我阿娘生我而死,我阿爹从未出现,我为何……为何就该当死?”那姑娘跪在地上,虽则落泪惊哭,委屈可怜,眼底又有几分不屈,像她生母,还有几分她生父的影子。
他恍惚想起那两人。
罢了,已经管了这么多年,没理由人一死,便看着他们仅有的女儿也这般殒命。
他拦了那内侍。
“你回去告诉太后,长欢乃我养女,非逆乱之后。”
第56章 记前世 (一)
“我有一故人之女, 今年堪八岁,她娘死得早,她爹不久前病逝, 家里没了别的宗亲族人, 孤身一人甚是可怜, 我打算收她为养女,已经接入府里, 你明日得空见见?”夜里激情过后,郁清珣拥着怀中娇妻, 吻过她额头温柔哄说。
“故人?”怀中之人嗓音带着软绵懒意,“我可认得?”
“你不认识。”他哄着。
唐窈没有怀疑,思索着道:“八岁没了爹娘确是可怜,可要选个好日子, 开祠堂办个酒宴?”
“不必麻烦, 就当家里住了个远房亲戚。”郁清珣不在意道。
唐窈不疑有他, 躺在怀里昏昏欲睡, “这会不会太委屈她?”
“不会,过几日不是母亲五十大寿吗?到时让她见见人,让人知道即可。”他答着。
那姑娘身份特殊,不可能记入族谱,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认亲。
唐窈闭着眼, 声音带着明显困意:“她爹娘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母亲白氏,父亲姓江, 在北疆那边任过军司马, 与我曾是同泽……”他将早捏造好的身份合盘托出,就算妻子去信询问也不会露馅。
唐窈果真没再多问。
两人沉沉睡去。
他恍惚好似做了另一个梦, 梦里他将长欢接入府后,再去见妻子述说此事,却遭到闭门羹,只得让丫鬟带话,待过了两日他再去见妻子,她竟甩给他一封和离书!
梦里的他十分气恼,坚决不同意。
等他一觉醒来,又忘了梦中内容,隐约记得不是好梦。
郁清珣没多想,如常早起上朝。
几日后,母亲五十大寿,前院这边才开宴没多久,他就到接到消息,长欢冤枉棠棠夺了她的珠花,阿窈气得险些让人跪地道歉,还逼那给错花的婆子自扇了好几个耳光。
他妻子历来温婉娇柔,不会如此霸道,定是那婆子该打!
郁清珣到底没忍住,宴至中途便转去西园花厅,正好看到女儿坐在宴席上委屈落泪。
“棠棠。”他快步过去。
周围宾客乍见他过来,都惊了跳。
“怎么了?”他没理会其他人,蹲身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心疼看着。
小姑娘眼里噙着泪,委屈伸手环住他脖颈,将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可怜巴巴地闷声道:“我没拿她珠花。”
“大伯,是四妹妹误拿了长欢姐姐的珠花,我嬷嬷已经另外给过啦!”旁边坐着的二姑娘郁桃先开口说话。
被点了名的长欢也放下碗筷,脸色微微发白,显得有些紧张,躬身行礼怯怯道:“父亲,是我错了,我不该没弄清楚就误会四妹妹,四妹妹莫哭,是我错了,我在里给你赔不是,求你原谅。”
她说着,再朝郁棠躬身福礼,那紧张惊怕的样子像生怕被赶。
郁清珣眉头皱了下,先瞥了眼那开口的二姑娘,心中不喜。
他宝贝女儿会缺所谓的珠花?
“棠棠的衣衫首饰历来独一份,岂会误拿?”他扫过周围宾客。
这小厅坐的都是小客人,不止有府里几位姑娘,还有其他前来贺寿的公主郡主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