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云减雨消,已是后半夜。
椅榻上一片狼藉,但她自始至终都坐在他怀里,此刻正轻轻侧首,靠到他肩上,彼此听得见对方还未彻底平稳的气息,不禁回味方才的亲密。
郁阙:“你与她,也曾经这么亲密,是么?”
萧默气若游丝,“夫人在说谁?”
“长公主。”
她直起腰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直视他,“你曾说初入皇城,不得已找了长公主这个靠山,所以你曾也是她的男宠......”
萧默瞬间醒神,眉宇微蹙,半响方开口,“可长公主不似夫人这般温柔。”
他轻轻啄吻她雪白肩胛,“她会肆意凌虐,欺我辱我。”
“经常伤得我体无完肤,满身鲜血......”
字字句句,听得郁阙揪心不已。
萧默:“所以我只从夫人这儿得到过欢愉,还望夫人今后怜惜......”
郁阙被他吻得头脑发昏,又心疼长公主曾那样虐待他,原来他今日的高官厚禄,是这样来的。
一时心生同情,又与他缠绵一回。
萧默给郁长青讨了个外放,郁家宅子空出来后,郁阙接夏幻儿与她亲妹入住郁府,事情很顺利地办妥了。
从郁宅回府之后,郁阙直奔绿水苑,想向他好好道谢。
主屋里空空荡荡,案上燃着熏香,郁阙在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
此时泽元进屋,说萧默正在书房练字,同时将手里一份文书放到矮几上,说是吏部送来的,要请萧默过目。
萧默与吏部官员多有勾结,吏部经常会将私自一些文书送到府上,郁阙见怪不怪。
只是文书开头的‘长公主’三个字太过惹眼,郁阙忍不住好奇,抬手翻开看了一眼。
这是礼州一些官员联名写给呈给吏部的文书。
上面说的礼州司马是长公主的舅舅,司马尸位素餐,长公主屡次包庇,时疫无人指挥医治,去年大水过后也没有人加固河坝,水匪正四处作案,也没有人捉拿......
礼州也是元盈这位长公主的封地,照理说她早就该远赴封地,却因贪恋皇城繁华而迟迟未动身,只派遣了她的舅舅前去治理......
这份文书给到吏部,应该由吏部写奏疏上禀,但却被萧默拦下来了,这便意味着他在替长公主遮掩。
“你回来了?”萧默拿着笔墨进屋,“事情办妥了?”
郁阙立即将文书放回原位,“办妥了,多谢萧相出手相助。”她笑着伸手,“过来吧,我陪你练字。”
萧默瞧见桌上的文书,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他与长公主之间,恐怕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郁阙所能想到的是,长公主器重他、心爱他,这一点很明显,上回他不慎烫伤,长公主忧心忡忡,甚至连自己受伤都未察觉。然而,比起拘在他身边做男宠,长公主更愿意将他捧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萧默呢,默默地守护长公主。
想到这一点,郁阙心中生出异样之感。
“夫人怎么不专心?”
她握着他的手教他练字,心猿意马,竟将字也写错了,郁阙立即解释,“夏幻儿病了,所以我很忧心。”
“那何不请御医?”
“御医嘴不牢靠,无碍,我明日会去寻城中大夫,只是这几日少不得要出门。”
“夫人不是笼中雀,只要你不离开我,大可以自由出入相府。”
隔日的朝堂之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吏部与御史台同时上奏弹劾明月长公主,说她任由母族在礼州肆意妄为,圈地敛财,弄得礼州百姓怨声载道。
太平盛世,竟然发生这样的事,皇帝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捉拿礼州司马,还将长公主外祖一家男丁全下了牢狱,下令彻查此事。
至于明月长公主,即刻被召进皇宫,素来温和仁慈的皇帝在朝堂上大声斥责长公主。
任凭长公主如何为她舅舅求情,皇帝都没有松口。
郁阙骇然,她以为萧默会将礼州司马的罪行掩盖起来,他只手遮天,怎么还叫人捅到了皇帝面前。
可是太子所为?
萧默他素来高傲,这次失手必定会大发雷霆。然而等萧默夜里从宫中回来,他的神情看起来不错。
萧默:“夫人还不知道吧?长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去礼州,皇帝下令她三年之内不许再回皇城,还派了户部的官员随行,叫她务必过去安抚好民心。”
这话说出口,郁阙便知自己昨日猜错了,萧默才是弹劾长公主背后的主谋。
“怎么?夫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