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头,装成伙计模样的小厨子站不住了。
他在鬼扯!羊肉汤里压根没有虫草。
“哦?”柳携鹰得意地看向问荇,话里话外满是质问,“醇香楼在药膳里头加相克的药材,是有意还是无意?”
有意,是用心歹毒。
无意,是敷衍了事。
“绝不可能!”
问荇慌忙道:“我们寻的镇里最好的郎中来看过,不会出错。”
“请给我些时间,我现在就去拿药膳的方子过来,给各位叔伯过目,决不能砸醇香楼的招牌!”
郎中脸色变得煞白。
到时候药膳方子里没有虫草,他可就要遭殃了。
柳携鹰意识到不对,嚷嚷:“不行,万一是你们现抄的方子呢?”
“柳少爷若是顾虑,可以随我同去。”问荇语气越来越急,调理却丝毫不乱。
“账单现在就在外头,厨子们都不会写字,造不来假。”
柳携鹰无理取闹道:“万一你们已经抄好了……”
“好了。”柳培聪打断柳携鹰的话,瞧着满堂人的态度,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原委。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二少爷若是不愿意去,我差人去。”他假惺惺道,“也好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柳携鹰回话,他身边的下人已经跟在许掌柜身后,恭恭敬敬道:“掌柜的,带我去吧。”
用不了片刻,几人去而复返,药膳的方子被许曲江攥在手里。
柳培聪的下人跪在地上:“小的亲眼所见,许掌柜拿了方子后没动过。”
许曲江笑道:“原本酒楼里头烧菜的方子不能吐露给任何人,但醇香楼身正不怕影子斜,柳家又是我们的贵客。”
“这便是药膳的方子,事无巨细皆记在纸上,请诸位贵客过目。”
柳培聪接过单子上下扫了圈,略微露出讶异模样:“桂枝的确有,可没见着虫草。”
“虫草可是珍贵货,要他们真放了,岂能不明着写出来?”
他身边的柳家人帮腔道:“上面墨迹都干透了,应当就是前几日写的。”
柳培聪将纸摔在郎中面前,脸色沉沉:“你再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
“好好看看。”
“是,是。”郎中哆哆嗦嗦,磕头如捣蒜。
他盯着那张薄薄纸页,上头每个字他都认得,可眼下没有一个能救他出窘境。
柳携鹰冷冷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自小最擅长的就是反指责他人,抢兄长的书后和娘哭兄长不和他玩,在外头撞了人说别人惹他。
遇着推脱责任能解决的事,他演起戏来炉火纯青。
移开纸,他满脸灰败。
“……回禀大人,并无,并无不妥。”
柳培聪看向问荇,不语。
问荇赶紧低头行礼:“若是您还不放心,可以请别的郎中来试菜。”
“要是一个郎中不放心,醇香楼就找三五个郎中来,虫草味道很明显,寻常郎中都能尝出来。”
可偏偏就是柳携鹰带的尝不出来。
“不必了,让酒楼掏出菜谱,本就是强你们所难。”
柳培聪体贴又和蔼地道:“我只是想多问两句,免得……”
他意味深长看向害怕的郎中:“有人心思不正,想要害柳家办不好迎春宴。”
噗通。
“小的知错!”
郎中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我,我闻错了,没有虫草,应当只……只是萝卜香味。”
他越说越心虚,狠狠把头磕在地上,磕得坐在椅上的少爷老爷们不忍直视。
“醇香楼有本事,萝卜能做出虫草味来。”
柳培聪哼了声,不轻不重看着跪在地上的郎中:“二少爷,这是你带来的人,你觉着该怎么办?”
“罚。”柳携鹰牙都要咬碎了,“立马杖责,拉出去。了!”
但凡场子里少了柳培聪和问荇其中一个,他都不至于如此狼狈。
可他忘了这不是柳家,许多双眼睛看着他。
柳携鹰残忍的行径让些柳家人直皱眉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郎中不过是个替罪羊,立刻杖责郎中,柳携鹰为了让这顿饭不得安宁,简直不择手段到宁愿丢家族颜面。
“罪不至此,要罚也回去再罚。”柳培聪挥了挥手,“带他下去。”
“二叔,你这是何意?”柳携鹰憋着气,“我带来的人,你替我罚吗?!”
分明他是坐在主位上的人,现在柳培聪却越过他在指点江山,偏偏其他人还向着他。
问荇置身事外,侧耳听着这出好戏。
“我并非此意。”
“只是少爷年幼,容易行不妥之事,作为长辈,我应当出面帮少爷做个好决策。”
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