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长生,长生亦是觉得似曾相识,严肃地抽出张符箓。
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动,随后缓缓睁眼:“有人在里边。”
“也有鬼。”
谢韵皱了皱眉,她并不信邪门事,但还是勉强尊重下长生:“道长说的里面有鬼是何意?”
“有怨气很重的鬼在宅邸内待了很久,久到白日都能感觉其踪迹。”
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长生收起符箓,又抽出两张黄纸来分给两人:“你们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长生的态度骤然强硬,谢韵将信将疑接过符箓,叠好收在怀里:“那按照道长的意思,我们需要在晚上前离开此处才能安全。”
“按理来说是如此,可既然要查事情又和鬼有关,就躲不开夜晚。”
“那查就是了。”
谢韵不甚在意地弯下腰,试图找到破碎的整块砖瓦移开,借以看到其中的景象,可惜未能如愿。略微犹豫了下,她拍掉落在衣角的灰,寻找附近有无高大的树木可以让她往上爬。
“谢公子冷静。”
长生看得冷汗直冒,树上要是不慎摔下来,铁定会有三长两短。
但宅邸诡异地没有侧门,正门不能直接进,翻墙又是私闯民宅,真要想探查究竟,的确借着树木高度探查是最好的选择。
可附近甚至连棵高大的树都没有,问荇不吭声地绕着院子转了圈,退而求其次三两下踩着树干,攀上棵还算高的松树。
借着松树的枝干,他隐约能看见屋内长了棵高得出奇的槐树。
只是槐树叶子枯黄,隐约泛着死气。
而后就看不见地面上的景象了。
问荇跃落下树,将看到的情况告诉长生。
“树木招阴,入宅又是个’困’字,宅子正中间一般不会种树,这家人究竟在干什么?”长生伸出手,跟了他一路的鸽子终于找到机会乖巧落在他指尖,风尘仆仆啄着自己的羽毛。
“凡鸢,进去查探。”
已经顾不得私闯民宅了,这间宅邸的主人九成在干些和鬼打交道,见不得光的事。
而且里面的鬼至少是邪祟。
“咕————”
凡鸢叼着符箓,眼睛里泛着些蓝光,得令后轻巧飞入院子中。
长生递给问荇张符箓:“你也看。”
问荇接过符箓,符箓瞬间破碎化为灰烬,灰烬又变成淡蓝色在他眼前萦绕。
旁观谢韵微微瞪大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莫非眼前的道人是真懂些异术?
鸽子的视角转得很快,它目之所及场景飞速变换,但能粗略地还原出院子里的景象。
这是这间宅邸的后院,后院里荒草丛生,而且大部分草木都枯黄到发黑,正中间的那棵槐树盘根错节,叶片上泛着诡异的颜色,令人不熟。
藏在槐树后边的门通往屋子,可门上却挂着把生锈的,厚重的铜锁。
鸽子飞近了些,近得问荇能看见铜锁上的绿色的斑斑痕迹,定是已经很久没开过锁了,锁孔上全是铜锈。
“他家院子很大,但完全没用上院子,甚至给院子落了锁。”
是院子里困了谁吗?
长生又让凡鸢贴着墙飞了一圈,确认没有能够钻入屋子里的道路。
马上就要到傍晚,不妙的气息愈发明显,他赶紧让鸽子撤出诡异的大院。
三人离高墙远了几步,长生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不少。
“我们得进去,葛县丞不对劲。”
问荇眼前的残存的淡蓝色消散,他转身看向谢韵:“谢公子还想一起吗?”
“若是不愿一起去,我们查完也会把结果一五一十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有关我夫郎的事。”
“自然同去。”方才的景象过于有冲击力,谢韵稳住心神,笃定地答,“我来此处,就是为解心头之患。”
“其实查清楚当年县丞的事对你也没太大好处。”
长生还想继续劝:“已经知道很危险,就别跟着了。”
当年卷宗被压下去,摆明了就是那群官大爷不想查,现在的县令就想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也不想节外生枝。
如此坚持管这桩闲事,不符合他对谢韵的印象。
“我一定要查清楚。”谢韵神色坚定。
她想要把权力争在手里,一是希望自己不受气,爹娘不受气,二是希望权力能用来做它该做的事情。
她现在就在做该做的事。
她爹娘自小教她正直,后来她爹被贬谪到漓县,她曾觉得只要能有权力在手,刚正不阿倒也是其次的事。
毕竟她爹如此正直,却还是让奸人所害。
正因为迫切地想要保护家里人,她的行为也常常被有些人背地里指责偏激。
谢韵难受过几次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到明面上,这些说她偏激的人还得眼巴巴谄媚笑着要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