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卿走了过来,浅浅一笑,“卫大人,任人宰割的滋味如何?”
卫辞缓缓抬起头,垂下的墨发遮住了猩红的眼尾。
“宋时卿,你会后悔的。”
“或许吧。”宋时卿笑着,“只是,我也不想再过那种任人宰割的日子了。”
他让人把卫辞和十一绑起来,并派他们准备好船只送他们离开。
恶人帮的人渐渐回过神来,也有憋不住话的,不服气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们?”
宋时卿脚步一顿,抬眼看向那名说话的男子,冷笑着道:“就凭我是皓月的太子!”
他掷地有声,又狂妄至极,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了一圈,继续道:“罗洪已死,你觉得你们能成什么气候?再者你们得罪了大阙国的卫国公,就不怕大阙的报复吗?”
有人嚷嚷道:“那我们把他杀了不就行了?”
“杀一个卫辞有什么用?杀了他,大阙的兵马照样会歼灭恶人岛。”
在场鸦雀无声。
好半晌,才有人怯怯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从良吗?
根本不可能。
他们身上原本都背着命案,才不得不落草为寇。后来跟着罗洪为非作歹,犯下的罪更是数不胜数。
宋时卿把握着他们的心思,慢条斯理道:“我是皓月国的太子,若你们愿意拥护我,臣服我,我保证,待我登基之后,便赦免你们的罪行,赐金银良田,恢复民籍。”
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又不敢相信地再三追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时卿义正词严,“本宫一言九鼎,从无虚言,再者这是我与你们罗帮主定下的交易,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们老大吗?”
后方的沈菀听着这话,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只是她的笑声很快就被急切的喊声覆盖,恶人帮这群人纷纷向宋时卿表忠心,又忙着关押卫辞他们,又忙着给宋时卿备船。
沈菀被强硬地带回房,换下了那身血淋淋的衣裳后,才知晓那是罗洪的血,沈菀并未受伤。
阿眠把这个消息带给宋时卿,宋时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见阿眠面色迟疑,他便问:“还有何事?”
“郡主她……想见卫辞一面。”
宋时卿毫不犹豫地拒绝。
阿眠叹了口气,果真如沈菀所料。
她道:“郡主说,若您不同意让她见卫辞,那她有千百种方法寻死,让殿下得不到您想要的。”
宋时卿眼眸一眯。
他还是妥协了,只是这份妥协中有多少是恐惧,有多少是愧疚,沈菀也顾不上了。
她服了雪无霜的药,迷药的药效渐渐褪去,四肢虽仍酸软,但也不似之前狼狈。
卫辞和十一没有被关在水牢,而是被关在恶人谷寨子中间的祭台上。
那祭台是素日里用来惩戒不听话的囚犯的,甚至还有人被活活烧死在上面。
卫辞和十一各关在两个牢笼中,十一满怀愧疚道:“主子,都是属下没用。”
卫辞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宋时卿太过狡诈,懂得收拢人心,凭你我二人之力,根本难以赢得了。”
十一忧心忡忡:“恶人岛偏僻难寻,想来萧七还没有找到。可郡主她……”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十一的话,二人回头看着走过来的沈菀,目光皆是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菀菀。”
卫辞握紧了栏杆,幽深的瞳孔中泛起了担忧与急切。
沈菀让阿眠在十步之外等她,阿眠犹豫了一下,才勉强停住了脚步。
沈菀先朝着十一走去,把她从雪无霜那里要来的伤药递给他,才走到了卫辞面前。
卫辞迫切地握着她的手腕,“菀菀,你可有受伤?”
沈菀摇着头。
晃动间,脖颈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痕也吸引了卫辞的注意。
卫辞颤着手,却不敢去触碰她的伤。
“疼吗?”他轻声问,眼神中充满了心疼。
“小伤而已。”沈菀认真道,“谢谢你今日救了我。”
一句生疏的谢谢,令卫辞忍不住苦笑。
“菀菀,你永远不用跟我道谢。”他郑重道,“是我没护好你,才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不管怎么说,今夜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罗洪手里了。”沈菀问,“不过,你怎么会来此处?你的伤……”
“我醒来后碰见了一名女子,她带着你的匕首,还给了我伤药。”
沈菀眼眸微亮,她没想到,楚六娘真的逃出去了,也找到了卫辞。
卫辞还想说什么,却瞥见了从沈菀身后走来的宋时卿,眼神骤然变得阴沉凶狠。
“菀菀,话也说了,面也见了,我们该走了。”
卫辞抓着沈菀的手腕,沈菀却轻轻拍开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