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几个刺客，耽误了点时间。”卫辞满怀歉意，“是我的错。”
沈菀倒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见卫辞如此郑重其事，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我怎么觉得小舅舅今晚怪怪的。”她随口说了一句，末了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原本被她忽略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沈菀疼得直吸冷气。
卫辞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伤到自己，轻声安抚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在药很快端了过来，卫辞给她喂了药，待她睡熟了，才仿佛放下来一身的伪装，眼神浓稠如墨。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满眼的怜惜与愧疚，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才起身出去。
夜色已然深浓，司马府内灯火昏暗，照见了千奇百怪的鬼影。
玉无殇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见卫辞出来，他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还好吗？”
“很不好。”
卫辞薄唇紧抿，在沈菀面前刻意掩盖的杀气肆无忌惮地涌起。
玉无殇眸色阴冷，“还真是低估了那个老东西，死都死了，竟然还留了后手。”
卫辞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剩下的人都找到了吗？”
“按照今日那群人的招供，确实又找到了一批，但是应该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不过把他们揪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颔首，命十一和萧七照看好沈菀，便往关押那些刺客的刑房走去。
玉无殇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排而行，“你打算亲自动手？”
卫辞瞥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句废话。
“虽然傅玄那小子的脑筋有些直，不过他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玉无殇正色道，“我们抓捕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是有要职在身的官员，你这样贸然动手，若是被发现了，怕是于你仕途名声有损。不若让我动手，就算暴露出去了，无殇阁也承担得起。”
“不必！”卫辞拒绝得干脆利落，“若我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连替她报仇都畏手畏脚，仕途名声，于我又有何用？”
玉无殇诧异地挑眉，嗤笑道：“卫辞啊卫辞，你可还记得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的卫辞，还真称得上光风霁月。
出身世家，习礼义廉耻，忠君孝长，身为大理寺卿，对谁都是不假辞色，公事公办，谁曾想如今也有这般疯的时候？
卫辞确实忘了。
他只记得，他风尘仆仆地赶回豳州，听着满城的百姓夸赞他的菀菀治病救人，如神女再世。
他只记得，他满怀着骄傲与思念，马不停蹄地想去见她，推门而入，却看见了她奄奄一息的样子。
第417章 沈菀护短
沈菀看不见刑房里成堆的尸体，也听不见那些人撕心裂肺的求饶与惨叫。
她一边乖乖坐着让钟离音给她换药，一边愁眉苦脸地盯着那难看的伤口，碎碎念着：“该不会留疤吧？”
“可能会有，毕竟伤口太深了。”
沈菀想起了钟离音脸上的伤疤，一本正经道：“反正我这是在背上，没什么大碍，但是你的脸可不能拖。”
钟离音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脸，当初在月皇山内不慎受了伤，她也只是简单地处理，如今还留着疤痕，但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钟离音不以为意，“皮囊而已，磕磕碰碰很正常。”
她顺手撸起了袖子，给沈菀看自己的手臂。
上面有各种各样的伤疤，刀伤，烧伤，还有咬伤，参差不齐。
沈菀震惊地盯着她：“你家人小时候虐待你？”
“……”钟离音道，“这是我自己弄的。”
身为圣女，她要学的数不胜数，尤其要经常与毒虫为伴，受伤中毒是难免的事。
沈菀心疼地摸着那些伤疤，“不行，等我回了京城，就找月澜帮忙，把这身伤疤去了，若是你日后的夫君嫌弃可怎么办？”
“没事。”钟离音淡定道，“大不了再换一个。”
沈菀双眸中眨着晶亮的光，“有点道理。”
“叩叩。”
有人敲响了房门，钟离音帮沈菀披上了衣裳，才将人请进来。
是傅玄。
他站在外室，紧张而担忧地看着沈菀，脸上少见的有几分沉重之色。
“菀菀，你……你的伤还好吗？”
沈菀冲着他笑了笑，“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钟离音不着痕迹地哼了一声。
方才上药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了，还叫没事？
傅玄心里挣扎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道：“我有话想单独与你说。”
沈菀一愣，一声“可以”还未说出口，钟离音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行。”她说，“菀菀现在很累了，要睡觉，你晚点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