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太守那边呢?若是我跑了,他肯定会怀疑小舅舅的。”
“这个不劳表小姐操心。”
不知是不是沈菀的错觉,十一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想想也是,他本是跟着卫辞来办案的,如今却被派来保护她,自然是不服的。
沈菀焦灼万分,一咬牙,道:“十一大哥,小舅舅是不是打算亲自上天麓山?”
十一紧抿着唇,冷眸沉沉,握着缰绳的手一再收紧。
沈菀给他加了一剂猛药,“十一大哥难道就放心小舅舅独自行动吗?天麓山那么多匪徒,小舅舅又受了伤,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又没在他身边,他该怎么办?”
“吱!”
缰绳被紧紧扯住,车轮在湿润的泥路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沈菀见十一如凝霜般的神色,悄悄松了口气。
天麓山,是一座峭拔挺立的山峰,如刀刃一般,割裂了齐州与其他地界。这里林木葱茏,山涧清泉汨汨,罕有鸟兽。
一伙商队行走在山道上,十几个大箱子压得车轮深陷,前后几十名侍卫守着,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忽闻一声哨响,一支利箭迎面射来,为首的那名戴着斗笠的男子迅速挥剑斩落,随之越来越多的箭矢从林间发出,穿过了落叶寒风,密密麻麻,乱如雨丝。
不少侍卫中箭身亡,待只剩下两三个人,埋伏在林间的盗匪挥着大刀,狂热地嘶喊着杀了出来,却见原本倒地的侍卫纷纷拔了箭一跃而起,那被箭矢撕破的衣裳下,露出了金丝甲衣。
与此同时,那十几口箱子也被轰然撞开,里面竟跳出了几十名带刀侍卫,直接杀了那些匪徒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两名匪徒被按在地上,脖子上各架着两把大刀,为首的那名男子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分明是卫辞。
“知道去寨子的路吧?不想死,就带路。”
那两人颤颤巍巍地领着他们一路往山上走,沿途草木葱郁,风烟俱净,静得不同寻常。
越往山里走,离这些匪徒的老巢就越近,卫辞等人不敢掉以轻心,却也没有注意到那两名匪徒的异样。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他们突然吹响了急哨,周围的风骤然凛冽,万箭齐发,同时几张大网从头上罩下,捕获了大批人马。
卫辞扫开乱箭,大幅度的动作牵扯了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手速也慢了下来,手臂上被箭矢擦伤,身后又有两支破风而来,直逼他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刀横空而出,劈裂了那两支箭,卫辞惊诧地回眸看着突然出现的十一,急道:“你怎么在这儿?沈菀呢?”
十一万分庆幸他及时赶来,却没想到卫辞张口就问沈菀。
“她在山下等着,”十一扶住了卫辞,“属下带您先离开!”
山脚下的茶棚内,沈菀戴着帷帽,独自坐在角落饮茶。
一辆马车急驰而过,忽然又调转了方向回到茶棚,沈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蓦然回头,隔着薄纱,看见了面色冷郁的张守正。
第35章 沈菀被掳
马车驶过崎岖的山路,颠得沈菀头晕脑胀,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她掀帘一看,已然置身天麓山匪徒的老窝里。
张守正客客气气地把她请了下来,也没叫人将她绑起来,似乎并不担心她逃得出去。
沈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袖子中的银簪紧紧握着。
寨子外面是一圈高耸的木墙,里面不大,但人却不少,一个个面容黢黑,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在看见沈菀时,那一双双阴鸷的眸子泛着狼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沈菀所遇到的最凶恶之人无非就是薛逸楚君鸿一流,如今身置狼窝,才知离开了牢笼的“庇护”,外面的天地有多么混乱危险。
一名身高八尺,面带伤疤的男子走了出来,如炬目光紧锁在沈菀身上,浑身散发着侵略性与危险的气息,寒冬腊月,虎皮半袖下是油亮紧实的膀子,肌肉贲张,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见他朝自己走来,沈菀眸色一暗,浑身紧绷,手中的银簪蓄势待发。
张守正却拦在了她面前,沉厚的嗓音带着一丝警告。
“她不能动。”
靳荣眯着双眸,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沙哑粗粝的声音格外难听。
“她男人杀了老子那么多弟兄,老子还不能动她?”
沈菀眉心一跳。
他说的……是卫辞?
“正因如此,才不能动。”张守正道,“对方来势汹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你我的关系,可见手段高明。若想保住性命,这个女人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沈菀听着他们的谈话,悄然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忍不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