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卫老夫人她们,沈菀趁着夜色速速进宫,褪去了繁重的喜服,单薄的红衣在猎猎夜风中狂啸,疾驰的马蹄堪堪停在宫门之外,然而眼前大片的人群却阻拦了她前进的步伐。
姜弋铁青着脸走来,“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
沈菀直接问:“卫辞呢?”
温聿也走了过来,一贯的笑脸不再,只剩下一片沉凝。
“菀菀,你先回去,我们会尽力保住他们的。”
沈菀看了看周围,在场有不少都是今日在卫府和姜府的宾客,一个个身着素缟,等着进宫送驾。
但是从建康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到现在,他们还被关在宫门之外。若不是里面的人故意不让他们进去,沈菀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沈菀不肯走,姜弋也没办法。只是她一身红衣实在不妥,姜弋速速让人取来了素服,沈菀换上之时,那扇紧闭宫门终于缓缓打开。
第224章 盛瑾该死
沈菀随着众人急奔到大殿之外,朝臣跪地哀恸大哭,她也跪在其中,只是眼眸始终盯着正殿大门,直到盛瑜从里面走出,几乎激动得就要站起来。
“你不要命了?”
姜弋赶紧把她拽下来,压抑着怒火道:“不想卫辞死,就乖乖待着。”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盛瑜的眼睛,他瞥了一眼沈菀,目光幽深冷定,仿佛窥见猎物的猎豹,随时准备亮出锋利的爪子。
令贤侯跪在朝臣之前,捂着胸口痛哭道:“二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就……”
盛瑜神情悲痛,闭了闭眼,似是不忍,又似乎是为了掩饰眸中的平静。
“父皇连日来身体欠佳,诸位大人也是知道的。太医始终查不出症状,还好有平沙国的巫医相助,勉强有了起色。”
他沙哑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与激动,“只是我没想到,父皇他根本就是中了毒!而下毒之人,正是盛瑾!”
他说起盛瑾买通了建康帝身边的老太监,将慢性毒药下在了他的膳食里,以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大概是见建康帝有好转的迹象,盛瑾一时情急,竟是下了猛药,才要了皇帝的命。
诸位大臣皆是不可置信地连声惊呼,其中不乏东宫的党派,当即不管是何场合,立即为盛瑾伸冤鸣不平。
盛瑜眸色微冷,言语中充斥着对盛瑾的怒气。
“原本我也不信是他所为,但是皇宫禁军从盛瑾寝室内搜出了未用完的毒粉,还有那个被收买的太监,唯恐被杀人灭口,还留着盛瑾的幕僚写给他的亲笔信。”
他愤怒地将一张薄纸甩在地上,言辞激烈,“不仅如此,盛瑾房中还有不少账簿舆图,上面记载着他这些年招兵买马的明细,以及皇城的防御工事!只怕他……早就想造反了。”
造反?
沈菀忍不住笑了。
盛瑾已是太子,又何须造反?
建安侯当即问出了她心中所想,老眸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盛瑜的伪装剥落下来。
盛瑜冷冷一笑,“是啊,他已是太子,又何须造反?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诸位大人还要替他开脱吗?”
这些人中除却太子一党,还有不少是盛瑜的人,一个个煽风点火,字句谴责,恨不得把罪名钉死在盛瑾身上,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盛瑜抬了抬手,仿佛压抑着悲痛一般,深呼吸一口气。
“父皇尸骨未寒,我不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盛瑾已经伏法,卫家一干人等亦脱不了干系。按我朝律法,弑君者,处极刑,抄家底,灭九族,待我与诸位宗亲商议之后,自会昭告天下!”
一众痛哭声中,沈菀忽然站起身来,呜呼高喊道:“盛瑾该死!”
姜弋被她吓了一跳,想把她拽回来时,沈菀已经跌跌撞撞朝前,在被禁军拦下来之前,跪在了台阶下面。
乌发披散着,没有半点装饰,妆容早就在奔波中被风吹散,苍白的小脸布满了泪痕,只是这眼泪是为谁而流,还有待考究。
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沈菀哭得悲痛欲绝。
“我父亲远在塞北,昔日皇上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如今竟死得这般不明不白,不止是我和诸位大人,只怕天下百姓都将群起激愤,恨不得将杀人凶手千刀万剐!”
她怒骂着,混着哭腔的声音在夜中甚是嘹亮,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不少当年追随建康帝的老臣皆暗自垂泪,既念君臣之恩,又道世事无常,不知不觉中啼哭声越来越浓,回荡在大殿之外。
盛瑜俯视着沈菀,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面色不曾有半点改变。
“郡主大义!父皇在天有灵,看见郡主为他申斥,想来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