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试探问道:“那你想去塞北吗?”
青竹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去,塞北有什么好?再说了,小姐和四爷都在京城,我去塞北做什么?”
她斩钉截铁的话已经给了沈菀答案。
沈菀隐去了眸中的希冀,笑着岔开了话题。
“我从来没去过塞北,所以也不知道塞北到底怎么样。”
“那还不简单?等小姐和四爷成亲了,日后让四爷带你去不就好了?”
沈菀移开了视线,落在了楼下喧闹的戏台,无声道了句好。
回去的路上,沈菀碰见了丛寒,他穿着一身黑衣,抱着剑,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青竹差点就要喊人了。
沈菀在短暂的慌张后又镇定下来,悄悄地握着手中的匕首,警惕地盯着他。
“玉无殇让你来的?”
丛寒点头,提步靠近,在沈菀快要拔刀的时候,递过来一封信。
“阁主让我交给你的。”
沈菀面露错愕,满脸的狐疑。
玉无殇那个狗东西,竟然会给她写信?
信很短,龙飞凤舞的,沈菀一眼就看完了。
她抬眼惊讶地看向丛寒,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走了?”
“阁主有事先行离开了京城,他让我告诉你,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恶狠狠的话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说出来,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沈菀揉碎了那张纸,呵呵一声,大概是仗着自己即将要离开,沈菀也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那也请你告诉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回去!”
第125章 等我回来
丛寒目光幽深地盯着他,久久不语,转身要走之时,又回过头来,冷俊的面容浮现了一抹深凝。
“兰音,你和卫辞不合适。”
他唤她兰音,不是以无殇阁阁主近侍的身份,而只是以丛寒的名义。
沈菀神色一怔,随即笑道:“我跟他不合适,跟玉无殇就合适吗?”
她本以为他会维护玉无殇,却没想到丛寒在短暂的沉默后,也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除夕夜,你跟我说的话吗?”
那一年沈菀只有十三岁,玉无殇赶不回倚红阁陪她过年,便也不许她出门。她便呆呆地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万家灯火通明,单薄的身躯被厚重的斗篷掩盖,她回头就看见了如鬼魅般忽然出现的丛寒。
那时候他还没本事成为玉无殇的近侍,便被留在了倚红阁内监视沈菀。
他不能带她出去,却能跑遍全城,给她买她最爱的荷花酥和桑落酒。
沈菀醉意醺醺,踏着软绵绵的步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指着天际,娇软的声音被盛放的焰火淹没,却在丛寒的记忆里经久不息。
“我兰音,总有一日要离开这里,我要去京城,要去塞北,要去西漠……我要踏遍山河,做一只翱翔四野的鹰,而不是金丝笼的雀!”
二人对视着,明显都想起了那个烟火绚烂的夜。
沈菀眸光闪烁,听着丛寒道:“倚红阁关不住你,这京城的宅院也留不住你。阁主临走前,本是让我找机会带你走的,可我觉得,若是你自己不愿意,谁也留不住你。”
夜色幽沉,沈菀望着天边的月,满脑子都是丛寒临走前留下的话。
陵州的回忆在脑海中重叠盘旋,又很快被京城的繁华覆盖,她握着卫辞送给她的玉兰花簪,在冷风中长叹一口气。
冬月天寒,因近年底,大理寺的宗案积压成山,卫辞忙得几乎不见人影。
温聿一边叫苦连天,一边拼命解决,顶着两只黑眼圈,咬牙切齿。
“我再忍几天,等到了小雪,势必要把本吃回来!”
按朝廷惯例,小雪那日,皇帝会在皇宫设宴招待朝臣,佳肴尽享,封赏不断。但若没把各部司职事务处理妥当,说不定挨的就是板子了。
卫辞把所有卷宗都整理妥当,手边便只剩下几个棘手的案件,牵涉到朝中官员,故而底下的人不敢妄动,只能交由卫辞亲自审理。
卫辞一翻开,首卷便是有人状告姜武侯府,以低价强征田地,还任由家丁打死了佃户。官府的田地转让文书俱在,此案板上钉钉,几乎无需审理,但就是因为牵涉到姜武侯府,谁也不敢去触姜家的霉头。
卫辞眉头一皱,这明显就不是姜弋干的。
姜弋常年待在塞北,在京城逗留的日子屈指可数,况且姜家行军入伍,对田地并无兴趣,更无人打理,又怎么会买这么多田地?
脑海中将姜家人及其宗亲过了个遍,卫辞便令十一将此卷宗送去给姜弋。
若不是姜弋所为,那就只能是姜弋的姨母白茵干的了。
温聿从凌乱的书案上抬起头来,啧了一声道:“那白茵还住在姜府呢?该不会真的要给姜伯伯当续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