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县主是不是沈家血脉,卫家人还不清楚吗?”
姜稚渔听得气急败坏,扭头就冲着甄婆子喝道:“愣着做什么,快证明你就是沈府奶娘啊!”
“我……”
甄婆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又急忙道:“我知道沈夫人名叫卫凝,是京城卫家人,她身子骨弱,常年汤药不断。哦对了,她的右胳膊上还有一条陈年旧疤,大概有大拇指长短。”
沈菀分明感觉到,在甄婆子说到那道疤痕时,卫辞偏头朝她投来的视线中,夹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冷芒。
沈菀心跳如雷,在那一瞬间,险些绷不住脸上故作的镇定。
甄婆子说得如此详细,在场的人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但毕竟涉及到沈凝的私隐,故而众人也纷纷向卫老夫人求证。
“老夫人,那沈夫人是您的女儿,她的情况您应该是最清楚的,这婆子说得是真是假?”
卫老夫人磨搓着手上的拐杖,苍老沉肃的面容泛不起一丝风波。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沈菀一眼,语气平静。
“我家凝儿确实体弱多病,但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疤。”
众人哗然,这么看来,那婆子说的是假的了。
甄婆子顿时急了,“不可能!沈夫人身上确实有伤,我亲眼看过的。”
卫老夫人轻笑了一声,“你一个外人,比我还了解自己的女儿不成?”
有卫老夫人出面作证,那甄婆子的话不攻自破。
她还想辩驳,卫老夫人却不给她机会。
“沈菀是我卫家的外孙女没有错,我老婆子虽然老,但还不至于连自家的血脉都认不出。”
姜稚渔急急道:“老夫人,您是被沈菀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菀!”
沈菀稳住了心神,逼问道:“姜姑娘说我不是沈菀,那真正的沈菀在哪里?”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被你害死了!”
“姜姑娘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杀人了。”
卫清然重重点头,又瞪着姜稚渔道:“我家菀菀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再清楚不过,倒是你,平白无故地污蔑菀菀做什么?”
“我没有!”
姜稚渔急得跺脚,还想往沈菀身上泼脏水,却接收到了姜弋警告的眼神。
姜弋扭头冲着卫老夫人赔罪,“武侯府管教不严,让老夫人见笑了。还请老夫人恕罪,羡枫回去后,定会严加训诲。”
卫老夫人摆摆手,语气和善。
“姜姑娘自幼在乡野长大,行事难免有失分寸,姜世子自行管教便是。”
“哥……”
姜稚渔不服气,想为自己辩解,刚开了个口,就被姜弋满含怒火的目光吓得闭了嘴。
这两场闹剧都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但沈菀很清楚,她和卫家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一日的喧闹后,卫国公府骤然平静,九华堂内正酝酿着一场风波。
沈菀跪在堂下,昏暗的烛光披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垂首不语,心里却已经涌起了万丈波澜。
堂内只有她和卫老夫人,玉镯击打在茶杯上的响声清晰可闻,犹如一声响雷,劈在了岌岌可危的钢丝之上,让沈菀彻底一败涂地。
苍老的面容冷肃如霜,宛若佛堂内悲悯众生的菩萨,可那双眸子透着寒光,又似刀刃一般,寸寸凌迟着沈菀的肌骨。
“说吧,”她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沈菀蓦然抬头,眼里有震惊,有恐慌,但更多的,是释然。
第113章 死不承认
月华如洗,清辉穿透了云层,铺洒成霜。凉风渐起,秋露深凝,原来不知不觉已入八月。
沈菀从九华堂回来,流风院内灯火通明,庭院却寂静无声,连时常在门口候着她的青竹都不见踪影。
她忐忑地推开门,便见卫辞端坐于桌前,如浓墨般的眉眼在昏黄的烛灯下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深色的牛皮纸卷上,修长有力。他微微抬眼,那一瞬间的锐利,竟吓得沈菀瞳孔缩起。
“……”
她怯怯地唤着他,仍然是那一副既害怕又忍不住亲近的可怜模样,清凌凌的眸子波光流转,单纯天真,不谙世事。偶尔被惹急了,就亮起了毫无杀伤力的猫爪子挠他几道,力道轻得只会让人忍不住把她欺负得更惨。
狭长的双眸眯着危险的寒芒,卫辞放下了书卷,微微颔首。
“过来。”
轻飘飘两个字,不掺杂一丝情绪,却让沈菀的心又往下坠了几分。
她故作无知地走上前,像以往一样,跟没骨头的猫儿似的赖在他身上,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咕哝道:“,我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