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以换衣服了么?”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催促,“大人,新来的主簿大人准备好了吗?快到城防了,城防的士兵可没阳关那几个好糊弄。”
赵鸢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是要自己乔装打扮混进城去。
可是...她始终无法攻克戏中那道防线,让她在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边换衣服,若让别人知道,得一辈子蒙羞。
“大叔...阁下...这位大人...可否...出去。”
酒鬼说:“六子,找个有荫庇的地方停车。”
车夫道:“大人,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你上阳关找个有荫庇的地方看看,你要是能找到,我全部身家都给你。”
酒鬼说:“我记得附近有个废弃的战壕。”
车夫六子想起这茬,瞬间慌张,“大人,刚才的赌不作数啊。”
“作不作数,我说了算。把车停到战壕边上吧。”
六子驾马去了战壕边上,赵鸢以为他要去战壕里躲避,让她在车上换衣服。她心想,真是多此一举。
“衣服是借的,别弄脏。”对方说。
话罢,她被扔进了战壕里。
这是一件经过汉女改制后的胡姬服饰,乍看暴露了些,穿在身上倒是得体。只是她穿惯了素衣儒装,头一次穿这样艳丽的颜色,有些不自在。
赵鸢谨记酒鬼的叮嘱,怕弄脏借来的衣服,便把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包在最外层,小心翼翼爬上战壕。
十几米外的马车边上,六子刚把身上最后一枚铜板献给酒鬼。
见赵鸢来了,六子欲哭无泪道:“新来的主簿大人,我给你提个醒,你以后千万别和咱家大人赌。”
赵鸢诚实说:“我不会赌博。”
酒鬼将六子献上的铜钱握在手心,看了眼六子,“来了个缺心眼。”
六子偷笑道:“咱衙门心眼太多了,正好缺个缺心眼的。”
赵鸢正想趁这会儿时间和二人认识一番,酒鬼催道:“上车,再拖延,城防士兵该怀疑了。”
赵鸢愣头愣脑爬上马车,随即酒鬼也上来了。二人并排坐在一起,赵鸢蓦地燥热,她不禁悄悄往旁边挪去。
“城防关全是晋王的人,过城防关时,你坐我腿上,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声。”
“坐...坐...这位大人,小...小女有...有婚...婚约...”
“拿了朝廷的告身书,便是朝廷的人,无人在乎你你是男是女。”
赵鸢见他说话平稳理智,想到刚才在阳关他浑浑噩噩的模样,便猜道他是装醉。
此时对方不知从何拎来一瓶酒,拔了酒塞,仰头直接饮了起来。烈酒过喉时,赵鸢看到对方凸起的喉结滚动,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牙关紧咬,想要跟对方表明自己的原则,
对方将酒瓶递给她,“喝了。”
“大人...”
“你赴任以后,今日马车里的事,不准外传一个字,以免坏了本官的名节。”
你的名节...赵鸢腹诽,你的名节...边关县吏,多是乡贡落榜读书人,或靠和县衙沾亲带故之人上位,算不得什么人物。
名节事大,但比不得性命,赵鸢接过酒,痛饮起来。
她是个很注重第一次的人。
第一次饮酒,应当是在风花雪月之中,与她心意相通之人,而不是这么个情形。
赵鸢越想越是恼火,喝酒的动作便越发豪爽,不觉半瓶下肚,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巴,道:“这位大人,在下赵鸢,进士及第,今日患难与共,赵鸢定会记得大人恩德,敢问大人...”
何名何姓。
话未出口,外面六子三声声咳嗽,发来讯号。
酒鬼猛然拉起赵鸢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腿上。他的头埋在赵鸢脖子里,低声道,“忍着。”
赵鸢咬唇下唇,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嗯。”
她因过于紧张,感官异常灵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一直悬空在她腰旁边,没有实质性触碰。
也许是喝了酒的作用,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指尖时不时轻触上她腰间软肉。
车外传来士兵粗糙的声音:“什么人?”
酒鬼的手蓦地贴上她的腰,五月的肃州热浪汹涌,他的手像从冰窖里刚拿出来一般冰冷。
“别...”赵鸢小声说。
她以为对方要趁机占她便宜,脑子烘热,谁知下一瞬,对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军爷,这是咱衙门李大人的马车,不方便查,您通融融通呗。”
“就算是司徒县令的马车,一样得查。李大人,多有得罪。”
士兵二话不说,用刀柄挑起车帘,两个空酒罐立马滚落马车,砸在士兵脚下。
车室里的男子挑起眼皮,一双浑浊而深沉的眼,淡淡看向他们,“老子教训自己的妾室,你们也要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