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青梅竹马,男才女貌,旁人看来实在般配的不得了。
赵鸢把田早河藏在自己家里的事告诉了裴瑯, 裴瑯皱眉:“高程尸体不翼而飞,田早河不见踪迹,陈老儿谣言田早河是晋王余党, 逐鹿军前天接了密令,碰到有几分像田早河的, 一律捉拿送去陈家, 你怎么敢把他藏在家里?”
赵鸢也不废话:“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我说不帮了么?朝我发什么火...”裴瑯出了口气, “鸢妹,我不是帮你, 是帮李凭云。当初要不是他, 逐鹿军跟着我,现在还是长安人人嫌弃的混子, 我以前觉得,逐鹿军只效忠刘皇室,我一定是对的,但从来没问过他们愿不愿意。现在大伙儿谋了正事,你看他们,个个面子倍儿足。李凭云给了我兄弟一条正道,这回我帮他。”
李凭云大难不死,赵鸢再也想不起他那些无赖事迹,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的好。
他默默地为所有人选了最好的路,只是没人信他。
赵鸢把伞交给裴瑯,“打着伞吧,仔细晒伤了。”
这么些年赵鸢第一次对自己关照,裴瑯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别对我这么好啊...”
赵鸢堵住他的话:“甜枣兄现在只剩眼睛能动了,明天,你借着向我提亲,搬两个大箱子过来,把他运出去,你只要提供一个安全的住宿就行了,胡十三郎闲着没事做,我会安排他和小甜菜照顾甜枣兄的。”
裴瑯点头应好,答应完,才说:“你真要我去提亲?”
赵鸢说:“你怕我嫁你?”
裴瑯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以前的赵鸢还好,眼前这个赵鸢,既胆大包天,又心思缜密,他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他含混过关,赵鸢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立夏已过,她手脚冰凉,借着给田早河抓药的功夫,给自己也抓了一副除寒的药。
回到府上,六子正光明正大坐在她书房里喝水。
赵鸢说:“以后来之前,先打声招呼。”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变了。他们因李凭云短暂凝聚,也因李凭云而认清彼此之间的不同。
变化最大的还是赵鸢和六子。
他们是李凭云最亲近的两个人,分别成为了那人不同的化身。
“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六子摊开掌心,一只稻草蜻蜓躺在他手上。
“我能帮你见他。”
赵鸢迟疑了,“我见他有何用?一不能让高程死而复生,二不能让免他的罪。”
六子说:“他行刑那日,雷劈了刑架,那个叫冯洛的筮官在御前大喊,说什么“苍天不斩李凭云,万古长夜有尽时”。你们陛下最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免了他的死罪,改为流放。七日后,他就要离开长安,前往北地为陛下修佛像。”
“李大人的命真是强悍,希望此次死里逃生,能让他珍惜性命。”
六子咬牙握拳,“你因高程的死恨他么?”
赵鸢摇摇头,反问六子:“你呢?他离开长安以后,你去何处?”
“我认准了他这个朋友,他去何处,我去何处。”
赵鸢只是喃喃说了句“真好”。
六子离开赵府,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得劲,见赵鸢一面,这是李凭云唯一一次请求他,他怎么就办不妥呢?
他曾经闯入皇宫盗取女皇耳环,从赵府盗个人出去,不是难事。
不过,盗人有聪明的办法,也有笨办法。他是李凭云的朋友,自然不会选择笨办法。
他换上女人的装束,只奔城门,找到裴瑯。
六子很喜欢这个小侯爷,又蠢又性情,不像那些读书人都满心算计。
“侯爷,奴家有一事相求。”
裴瑯一个哆嗦,这男人扮起女人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这人是李凭云的跟班,赵鸢的朋友,裴瑯对他并不排斥。
“你说吧。”
“明夜我要带李大人出来透透气,劳您把赵大人带出来,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裴瑯铁青着脸:“你知不知道鸢妹是我什么人?”
六子继续笑着:“这我就不大知道了,我只晓得,玉香楼有位叫绵绵的姑娘有了身孕,若您的未婚妻沮渠公主知道这事,只怕两国邦交不保。”
裴瑯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如何得知?”
六子说:“我们混江湖的,混的就是个机灵劲儿。明夜劳烦侯爷您请出赵大人,顺便帮忙拖住刑部的孟侍郎,方便我带李大人出来,绵绵姑娘腹中胎儿,我会帮您解决的。”
裴瑯的眼神立马嫌恶了起来:“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六子眉峰一挑,不置可否。他和李凭云是你们这些人,而裴瑯和赵鸢则是另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