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郢阆看眼东西,这才道:“没什么,都是些简单的事,不过一会儿就处理好,你坐着便是。”
自个动手将食盒给打开,里头的汤出现在崔郢阆的面前,热气扑面,倒是有一瞬蒙上崔郢阆的眼眸,他握着白瓷勺坐下,动手喝口汤。
朝苏妧看过去,只一瞬看清楚苏妧在烛火之下的泪痕,他握着白瓷勺的手轻顿,“可是见到岁岁了?”
苏妧低头将手给搅在一处,然后轻“嗯”一声,随后在崔郢阆还未说话的时候,就直接道:“通过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肠竟然可以这般的硬。”
崔郢阆摇头,“阿妧,你不必如此说的,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苏妧唇边露出一分的苦笑,“话是如此说,可是当我看见岁岁那样小小的身躯在我怀中的时候,我竟觉得当初做错许多,或许那时,不留下他,还算是件好事。”
崔郢阆有些不知要如何宽慰苏妧,只是道:“阿妧,放下罢,日子总是要朝前看的。”
苏妧杏眸眨动,眼睫很长,盖住她眼眸中的那份苦楚,“哥哥说的对。”
日子总是要朝前看的,如此的决定,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既然知道不能给岁岁好日子,那还不如从开始就不会让岁岁知道有她的存在。
今晚是沈蕴浮陪着苏妧一道睡的,母女二人好久没有睡在一处,苏妧将自己的头靠在沈蕴浮的身上,感受着沈蕴浮周身特有的香气。
沈蕴浮察觉出女儿的不对,动手摸着苏妧的头,像是小时候一般轻抚苏妧的发丝,“睡不着?”
苏妧撒娇的用下头,“才不是,只是好久没有与娘亲如此,女儿想娘亲了。”
沈蕴浮失笑,“这般大的人,都是做娘亲的了,还如此。”
听着是埋怨她的话,但是语气之中全然都是亲昵的模样。
苏妧将眼眸给闭上,也便是在这一瞬,她才真真切切能感受到心中是无比宁静,而不是如同前头那样,满是悲怆的。
沈蕴浮突然开口问道:“阿妧,若是王爷知道你离开,会不会……”
话语中有些深深的担忧,苏妧也知道沈蕴浮想要说什么,身子一僵而后摇头,“不会的,他不会来找我的。”
沈蕴浮以为是二人早就已经说定什么,这才堪堪放心下来,但是苏妧却明白的很,陆砚瑾向来都是个高傲的人,既然知道她三番两次地离开,定然不会再来寻他。
以他的傲气,只怕是会愤怒,但却不会再有半分想要来寻她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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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知道苏妧伤心,又想要快些离开,所以崔郢阆将所有的事情都办的很快,没两日就直接已经全部都办妥。
苏妧亲自与崔郢阆一道,看着铺子门的被关上,这是她投入不少的心力开起来的第一个铺子,没想到竟然这般快就要关门离开。
所有的物什都已经收在后头的马车之上,昨日苏妧就让人将乳母与岁岁一道送回去,没有留在这处。
还没坐上马车,两人站在宜阳的街头,从前的宜阳也能算得上是繁华,不想没过一阵子就变得如此地萧条。
崔郢阆扭头看向苏妧,他倒是比苏妧要好上许多,只觉得铺子开不下去,后头自然也是能重新开一个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更为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一会儿会经过王爷的府宅门口,你若是想看看岁岁,倒是一会儿也可以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
苏妧朝陆砚瑾的府宅那边看去,眼眸之中有许多的情绪,但她终究还是选择摇头而后道:“不看了,我怕越看越伤心,后头就走不了了。”
崔郢阆点头,“好,那我们就直接离开,回青州。”
坐上马车,沈蕴浮已经在上头坐着,握着苏妧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马车动着,不一会儿便朝着城外的官道之上去。
苏妧还是没忍住将头探出马车之外,回头看去,分明街道之上空无一人,苏妧却仍旧觉得,她好似听到岁岁的哭声。
心中全部都是绞痛,苏妧捂住心口的位置,只觉得她大抵是天底下最坏的娘亲了,竟然真的就如此离开。
面上被风吹着,也将她落下的泪珠给吹散,苏妧最终又缩回马车之中,独自一人坐着疗伤。
从宜阳到青州需要差不多七日的路程,这几日苏妧虽与从前一样正常说话,但始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使得崔郢阆也终究不敢多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