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王爷眼中的柔情只对着苏姑娘一人,平日从不会做这等伺候人的事,却也因为苏姑娘而改变许多。
听见外头的声音,陆砚瑾侧眸过去,从安站在纱幔之后,不敢朝里头多看一眼,只静静等着陆砚瑾出来。
陆砚瑾将苏妧的手臂又给放进锦被之中,接过婢女盛上的帕子随意擦拭干净手就走了出去。
掀开帘幔,陆砚瑾率先出声,“如何?”
从安点头,“人已经到了,在前厅处等着。”
陆砚瑾一言不发直接抬腿朝外头走去,沿着廊庑一路到了前厅,看见的便是有些紧张的芸桃。
芸桃不知为何陆砚瑾忽然唤她而来,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心中又害怕苏妧出事,所以也仍旧过来。
见着陆砚瑾,芸桃立刻站起身想要行礼,被陆砚瑾的一句话给制止住,“她既烧了你的奴籍,就不必如此。”
芸桃只得悻悻站在原处,两手不停放在一处搅着,眼神不住的瞟向陆砚瑾那处。
陆砚瑾声音清淡,黑眸直直朝芸桃看过去,深邃黑眸如同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只是如此一眼,就让芸桃止不住地瑟缩下肩膀。
随后芸桃听到陆砚瑾声音沉冷,“寺庙之中,都发生了什么?”
芸桃一瞬间就拧眉,“当时奴婢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王爷。”
陆砚瑾不轻不重地将杯盏放下,语调之中尽数都是平静,然而这股平静却让人害怕,“本王想听的,不是那些。”
芸桃仍旧是不懂,她说了苏妧当初为何会落江,这难道不是陆砚瑾想要听的?
陆砚瑾的手不轻不重地敲在桌面之上,手撑着下颌,“阿妧在寺庙中,过得如何?”
芸桃恍然大悟,才明白过来原来王爷想要听的竟是这些事。
她咬下唇瓣,若是可以,她当真不愿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可眼前的陆砚瑾明显是想要知道的,于是芸桃缓缓道:“那时去到寺庙中姑娘大抵是受了风寒,又因一时情绪不好,起了高热迟迟未退。”
陆砚瑾放在膝上的手骤然收紧,他没有打断芸桃的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芸桃道:“高热一直不退,奴婢想要寻大夫给姑娘,但是守卫却说奉了您之命,任何人不得下山,也不得给姑娘寻大夫,然后姑娘就来了月信,不,当初姑娘定然已经是有了身子,奴婢实在没办法,守卫才下山去带了两副药回来,只单单只是两副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姑娘仍旧是那般。”
她说出这些话,压下心中沉重的石头才好似轻了一些,然而每每一回想,还是忍不住地心惊,“那些药我只知是退高热的药,却不知对孩子有没有损伤,姑娘当初,想必也是猜到一些,才会孕中郁结。”
陆砚瑾在原处坐了很久,也待了很久,厅中的炭盆中逐渐没炭,房中冷了下来陆砚瑾也并未离开。
芸桃早就已经离去,可陆砚瑾想到芸桃说的话,眼眸一闭上,眼前浮现的就全部都是苏妧脸色惨白的模样。
那般地脆弱,就好似随时都会离开。
所以她孕中的情绪一直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在他这处,还是因为,当年她认为是自己伤了岁岁的缘故?
从安进来,将方才婢女说的事情告诉陆砚瑾,“苏姑娘醒了,这会正抱着小公子给他喂药,王爷您……”
陆砚瑾听完立刻起身,一言不发的直接朝外头走去。
外头的冷气朝陆砚瑾袭来,他身上连大氅都未穿,直接就到了房门口。
里头没有传来岁岁的哭声,让陆砚瑾稍稍放下心,推开门进去,他没有立即进到内室,然后站在外头,等着身上的寒气尽数散去才去内室之中。
苏妧如今正抱着岁岁,生病他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眸中全是难受,直让人看的心疼,药汁很苦,但许是看见娘亲不大高兴,岁岁虽然抗拒,却也将药给喝下去。
苏妧见他如此听话,抱着岁岁的手紧了一些,苦涩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差点止不住地哭出声。
陆砚瑾及时站在苏妧的身边,将她怀中的岁岁接过,“本王来。”
抱孩子的事情陆砚瑾做的十分熟练,也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岁岁被换到一个硬朗的怀抱中,小脸一蔫,手脚都无意识动着,十分有力的踢着身上人。
苏妧自也看到这幕,起来后倒是能说话,只是声音却并不如从前的好听。
哑着嗓音道:“要不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