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任平飞说的那样,他太冲动了。
路昭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人就是这样,走得越高越远,越发现自身的不足。
不过,他的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学习、锻炼、提升。
他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个公文,便到了下班时间,他就带着护卫自己的小战士,一起去工厂附近兜圈。
“原先我兜圈的时候,经常在老张开的小面馆吃晚饭。”路昭一边走,一边和小战士闲聊,“有时候回来得早,看见康娃在工厂门口帮他母亲卖包子,我就去买包子吃。”
小战士说:“我听这边的老百姓说,这个小朋友很聪明,很懂事的。”
“是啊,他成绩很好,高考考得不错,很可能九月份就去首都读大学了。谁能想到飞来横祸。”路昭慢悠悠走着,感叹道,“要当一个善良的人多么辛苦,可要作恶却很容易。”
现在,煤矿工厂附近还是有不少小饭馆、小摊,但已经没了老张和康娃。
路昭带着小战士在工厂附近兜了好几圈,直到天都黑了,才去旁边找了家小饭馆,吃了饭,慢悠悠往回走。
这里离县委大院有七八里路,往常晚上八点街上还很热闹,但最近可能是案件的风波还没过去,大家都早早回家关上了门,不在外闲逛了,路上除了他俩,再没别的人。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小战士在路昭身后走着,忽然动了动耳朵。
他警觉而隐蔽地打量了四周,走近一步,拉住路昭的手臂,小声说:“路县长,咱们走快点。”
路昭一愣,连忙加快脚步。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小战士怎么突然提高了警惕,可快步走着走着,他也听出了异样——他们身后还有脚步声。
左安县的县城特别小,以县委大院为中心,方圆三里就是县城范围,房屋勉强能连成片。
而他们走出了七八里去看工厂,现在回程还没走进城区范围,路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栋民房,伫立在宽阔的田野间。
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被盯上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战士拉着路昭的手臂,两人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离城区只有两三里路,再跑一跑,很快就到了!
可是,他们一跑起来,身后跟着的人意识到被发现,立刻不再隐藏行踪,紧紧跟着他们也跑了起来。
杂乱的脚步声,起码有六七个人。
他们默不作声,却紧紧逼着、死死咬着,像举着镰刀的死神,追在你身后,预备着一刀勾走你的命。
路昭拼命地往前跑。
迎面吹来的夜风如此轻柔,他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次,几乎每次都心平气和,享受着这微风的吹拂。
可这一次,在这月色下、微风里,他却狼狈地逃着命,被身后的脚步声追得穷途末路。
他的心脏跳得像要冲出喉咙,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小战士紧紧拉着他:“路县长,再跑快些、再快些!”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前方已经看到了城区的灯光,路昭刚想大喊救命,背上猛地挨了一脚,被人一下子踢翻在地。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小战士被几个人一拥而上,按倒在地。
“路县长!爬起来快跑!”小战士大喊,随即踹翻那个按在他身上的人,翻个跟斗跳起来,与这几人厮打起来。
路昭挨的这一脚,像被铁锤一撞,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立刻明白这些人绝非普通的练家子,顾不上摔在地上擦伤的手臂,飞快爬起来,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叫:“救命!救命!”
然而,他跌倒了一回,耽误了时间,爬起来还没跑出多远,就又被人从后踢到在地,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路昭拼命挣扎,可随即又有两人冲过来,抓住他两手、两脚。
他被完全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时,小战士甩脱了那几人,冲过来,一脚踢翻一个,把路昭拉了起来。
路昭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几人又一拥而上,从后死死抱住了小战士。
扑哧——
一把匕首从小战士的后腰直接捅穿身体,刀尖刺破单薄的夏衣,从腹部穿出。
路昭难以置信,眼睁睁地看着那滴血的刀尖。
就在这怔愣的片刻,他被几人从后制住,而小战士背后那人一把抽出刀来,又飞快地捅了好几刀。
小战士的小腹鲜血淋漓,而他还在拼命反抗着,想挣脱身后那人。
“不、不要!别杀他!别杀他!”路昭大叫着,“你们是要抓我对不对?你们抓我,不要杀他!”
这几个陌生的高大雌虫却根本不停手,小战士已冒了一身大汗,大叫:“路县长,他们不是要抓你,是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