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立春正好是元宵节前一天,他和宋悦买了些好菜,准备第二天好好过元宵,晚上回到家里时,他便提笔给方先生写了第一封信。
[方先生:
今天是立春,节气之首,岁之轮回,所以我在今天给你写信,愿你今年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到达目的地,在那边一切都好吗?
我的生活一切如常。公司前两天开张了,订单很稳定,宋悦说他新年打算再开一家公司,他还问我,毕业后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宁海做生意。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我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
等开学后,我问问孙教授,看我的成绩是否足够去个好单位。如果能像你建议的那样,去个机关单位锻炼,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方先生,你说会托人来取信,多久来取一次呢?要是半年才取一次,我写的信可能要塞满信箱了。
希望尽快收到你的回信。
路昭。]
写完信,路昭把信纸吹干,小心地折好,塞进信封里,用胶水封住信封口,正想贴邮票时,又顿了顿。
方先生托人来取,那这信需要贴邮票吗?
被托付来取的人,应该会直接把它送到方先生手里?
路昭想了想,就在信封的右下角写下“路昭寄”三个字。
正要把它放进门口的邮箱,他又停下来,在信封中央写上“方曜收”。
顿了顿,又在“方曜”的名字前加上“军防部第五研究院第五研究组”。
这样总该不会送错了。
路昭满心期待地把这封信放进了家门口的邮箱里,每天都去看看它有没有被取走。
连着看了二十多天,从立春过到了雨水,某天路昭打开信箱时,里头终于空了。
信箱的钥匙一直放在花园门口的一排花盆底下,能找到钥匙并取走信的,肯定是方先生叮嘱过的取信人。
路昭双眼一亮,赶紧把今天的日子记住,然后开始殷切地等待回信。
可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春天等到入夏,信箱里依然空空如也。
宋悦的新公司开起来了,路昭帮忙跑上跑下的,还要抽空惦记着方先生的回信。
等了一个月的时候,路昭安慰自己,方先生可能是太忙了,没空回复。
可后来时间越拖越久,他便开始怀疑第一封信到底有没有被送出去。
心中忐忑,路昭干脆在初夏时又写了一封信。
[方先生:
第一封信你是否收到?
我在首都等你的回信,已经等了好久。
宋悦的新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我和王志都入了股,希望新公司也能一帆风顺。
关于毕业后的去向,我问了孙教授,他也建议我去大平台锻炼,说会帮我争取一个好单位。
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吗?
我不知道你去的地方在哪里,也不知道天气如何、饮食如何,希望你一切顺利。
不知道我经常给你写信,会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如果有时间,请抽空给我回信吧,希望知悉你的近况。
路昭。]
写完这封信,路昭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正想把它塞进信封,忽然一顿。
他收拾了一番,开着车出门,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相片。
等拿到照片,他又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话。
[方先生,这是我刚刚拍的照片,你能不能寄一张照片给我呢?]
他将照片和信纸一起塞进信封里,用胶水封上,写下收件信息,再放进门口的信箱。
看着这封信孤零零地躺在空荡的信箱里,路昭不禁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小小的玫瑰花,坠在他锁骨间。
还好方先生送的是纯金的,不然被他天天这么摸,都得摸掉色了。
路昭微微一笑,锁上了信箱。
遥远的乌兰州,高原上,五月初还冷得不得了,夜间最低温能到零下十几度。
喻晓和方曜半个月前刚刚完成超级原子弹基本理论公式的推演验证,开始从原理向构形走,每天都要和其他热力组、材料组的研究员反复地讨论、设想、验证、推翻。
从他们来这里,就几乎没有回过宿舍,吃住都在组里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这里的环境别说比家里,就连和首都研究院的办公楼比,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厂里是没有食堂的,每位研究员和助理一个月能分到十五斤米面、一些牛羊肉和一斤油。
牛羊肉来自二二一厂的放牧队,是建厂初期组织附近的牧民成立的队伍,有他们提供稳定的肉源,大家才每周都能吃上肉。
方曜他们组的人并不多,就把物资集中起来,由几位研究员助理轮流做饭。
他们每天吃一两顿,一顿有几个大馒头或者窝窝头,一点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