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星期一,宋悦早上赖床到九点才起,然后才想起自己十点钟有一堂专业课。
时间紧凑,根本来不及再亲热一回,他只能匆匆洗漱吃了早饭,让徐行知把自己送到了学校。
赶到教室时,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了,宋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路昭,他身旁还给自己占了一个空位。
他连忙过去坐下,拍拍胸口:“还好赶上了。”
路昭正端正坐着,翻开课本预习。
宋悦心情好得不得了,正想同人分享,就拿手肘拐拐他:“你不问我,古长城好不好玩?”
路昭顺着他的意思,问:“古长城好不好玩?”
“挺好玩的,我下次还要去。”宋悦开始噼里啪啦往外倒,“我们去的那天好多人,上午天气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突然下起大暴雨了,我们赶紧冒着雨往回走,结果还差点没地方住。”
在他眉飞色舞地描述当天的情形时,路昭忽然“咦”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戒指。”
宋悦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镶嵌了一圈碎钻的铂金戒指。
路昭惊讶地抬眼看他:“徐先生向你求婚了?”
宋悦难得有些害羞,点点头。
路昭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徐先生带你出去玩,就是计划要向你求婚。”
“他说,本来想在古长城上求婚,结果那天人太多了。他就带着我一直往前走,结果人还是那么多,哈哈哈。”宋悦说起来就乐。
“最后,就是在旅馆的房间里求的婚。那还是我们冒着大雨好不容易找到的、仅剩的一间房,两个人那时候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路昭十分羡慕:“可是,那也很浪漫了呀。虽然没有按计划进行,但徐先生毕竟精心准备了。”
宋悦有些得意,但又故作满不在乎:“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了。”
路昭顿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怪不得你两个晚上都没回寝室。”
宋悦脸上一红,打了他一下:“闭嘴。”
路昭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宋悦愣了愣:“这个,还早吧。我没想过。”
路昭说:“可是对徐先生来说,不算早了。”
宋悦怔愣着,一时说不出话。
他一直考虑着自己,觉得徐行知太心急了,却从没想过,对徐行知而言,花了一两年时间追求心上人、处对象,下一步顺理成章就该是结婚。
徐行知既然向他求婚,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尽快结婚组成家庭吧。
这时,上课铃响了,宋悦只能收住心思。
这节课是孙教授上的专业课,他看见路昭终于回到课堂上,欣慰地笑了笑,讲课中不时点他回答问题,下课后还叫住他,问他跟不跟得上现在的进度。
宋悦课上被罚的次数多,看见孙教授就头皮发麻,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路昭就走到讲台边上,说:“我自己花了几天补习,基本能跟上。”
孙教授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要是有哪儿不懂,要主动问同学问老师,啊。”
路昭点点头。
孙教授收拾了教案,装进皮包里,问:“家里的事应该都处理完了?”
路昭顿了顿,小声说:“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了,其他人都不在了。”
孙教授吃了一惊:“请假的时候不是说只有弟弟出事吗?”
路昭便简单地同他讲了回家后发生的事。
孙教授唏嘘不已,拍拍他的肩,同他一块儿走出教室:“还好,你挺过来了。”
“你还这么年轻,又肯努力,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千万不要想不开。”他一边走,一边带着感慨,说,“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我出生的时候啊,还是帝国时期,三岁就赶上五年□□。一开始我们还能拿草根、树皮,擀烂了拌在米里熬稀饭。可就这么紧着吃,米也吃完了,那田里、山里、水里,到处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大家只能吃土。”
孙教授叹了口气:“土里哪有什么营养呢?只是给你一些虚假的饱腹感。我父亲扛不住饿,吃得多了,土一天一天堆积在胃里,排不出来,把他的肚子撑得像皮球一样,人就这么活活被撑死了。”
“我母亲、哥哥,都是雌虫,扛得住,我年纪小吃得少,才勉强活下来,等到了舒云起先生领导的大变革。”孙教授回忆着往事。
“我哥哥参加变革,加入了自由党。自由党取得执政权后,我们全家人过了几年好日子,我也读上了好学校。”
“可是谁想到,舒先生被迫害,真理党重新上台,发动了全国大清洗。一夜之间,我的母亲、哥哥,我的家,全没了。”孙教授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