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量不够就别说话,谢轻非瞪了卫骋一眼,解释道,“同事而已。”
说完诧异地看了徐斯若一眼,不解他怎么对着卫骋就不说中文了。
徐斯若读懂了她没问出口的疑惑,悄悄冲她眨了下眼睛。
谢轻非慢吞吞明白过什么,也顺着他没点明。
他立刻咧着唇冲她笑,这次是感激。
卫骋见这俩人眉来眼去,轻咳了一声把谢轻非的注意力勾回来,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以前见过。”
八年前,谢队还是小谢,在公大念着书,假期回来到市局见习,被安排去了天宁派出所。
基层的事务琐碎,隔三差五就要处理个邻里纠纷、小两口吵架之类的。
谢轻非当时还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任情恣性,心气儿也高,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摩擦90%都是没事找事,剩下10%的人有自我调节能力,犯不着找第三方来帮自己讨什么公道。她怀抱一种“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的心态整天调解那些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民事纠纷,上了俩礼拜班人被磨得怨气大如女鬼。
那天下午难得清闲,本来都盼着到点下班了,临时接到警情说天宁公园有对小情侣要殉情跳湖,和当时的搭档兼带教警官雷恒马不停蹄赶到了现场。男女双方已经在围观群众的劝慰下抱头痛哭过两轮,男方的父亲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苦命鸳鸯寻死的心却依然坚定不动摇,谢轻非来时女方的一只脚都踩进水里了。
花了几秒辨明形势,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稳住。谢轻非彼时服务态度其实还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好好说啊”“寻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两个还年轻未来日子还长呢”等等一套连招下来没起效,和雷恒交换了个眼神打算强行拉人。拉着拉着掺上点骂,骂着骂着变成了扭打,当然不能还手,于是混乱之中伴随“噗通”一声响,谢轻非被那个表面哭得惨兮兮实则力大无穷的壮汉男主角推到了水里。
场面顿时就安静了。
谢轻非也有一瞬的懵神,抹掉了脸上的水,低头看看还不到膝盖的水深,压抑了半个月的怒气瞬间被点燃,雷恒来不及捞人,她自己一步跨上了桥台把水花甩得像龙王降雨,指着岸边吓傻了的两人破口大骂:“你们俩是有什么毛病,表演型人格?”
然后先喷女方:“你长没长脑子,这男的说什么你都信让你去死也去死,他会游泳你会吗你就跟着凑热闹?滚!”
“还有你,这头跟女朋友演什么同生共死,劈腿的时候怎么忘了自己肩负的伟大爱情了?你昨晚上在哪过的夜要我当着大家伙的面点出来吗?知道自己家条件差配不上人家,不想出彩礼又舍不得她家的钱,觉得她人傻好拿捏信你的深情是吧?和你爸合起伙来骗小姑娘要不要脸!你也滚!”
“你放屁!”男的被骂得面红耳赤,慌忙地看了眼女朋友的脸色,愤怒道,“你他妈谁啊,我们之间的事用你胡说八道!”
谢轻非就没把他那点火气放在眼里:“怎么着,吠个没完了是吧?来来来,到我面前来叫,你敢说今天这一出不是你提前设计好,为的就是逼这姑娘瞒着父母跟你领证?”
男人心计被戳穿,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气得几乎要挥着拳头来让她闭嘴,又忌惮着她那身警服。
“你……你等着,警察了不起了?信不信我投诉你!”
谢轻非“哈”的笑了一声,把脸往他跟前送:“投诉啊,不投你是我孙子!姑奶奶天宁派出所谢轻……”
家门没报完,她被雷恒及时捂住了嘴巴,人被夹在胳肢窝失去行走能力也不忘蹬着腿冲那男的隔空一顿踹,又哗啦啦甩了一片儿的水,老远还听见她的声音:“孙子你给我等着!”
雷恒夹着她出了人群外围,她把湿嗒嗒的警服脱了怒掷到地上,万分不服地道:“这个破班我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我学刑侦为的是办大型凶杀案,吵也是跟变态杀人狂吵,那个二百五算什么东西在我跟前吆五喝六?我要调岗!不干了!”
雷恒是个温顺脾气,从车里拿了干毛巾先给她裹上:“咱们基层民警平时处理的事务是要琐碎点,你也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谢轻非还要说什么,一错眼看见几步开外的树后面躲着个“祖国的花朵”,又把话咽了回去,示意搭档看看身后。
雷恒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过去弯着腰问:“怎么了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