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骋把被子给她围好:“又笑什么?”
谢轻非说:“我想起那个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梗图。”
卫骋有意吓唬道:“那你就不觉得自己后背少了点什么吗?”
谢轻非一愣:“什么?”
卫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
谢轻非:“……”
她差点叫起来,颤抖着问:“所以我现在是个什么发型?”
卫骋哈哈大笑:“骗你的。”
谢轻非意识到自己被他捉弄了,气笑不得地想伸手推他,可动弹这两下要耗费不少体力,没等报仇计划实施她就又气喘吁吁地靠回他怀里:“不行不行,我有点晕。”
卫骋扶住她的脑袋,笑意也淡了:“知道晕,下次就不要逞英雄。”
昏迷中考虑的问题她到底是没提,而卫骋竟也没有骂她。
谢轻非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一圈纱布,刚要说什么,他的怀抱忽然收紧了些,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很轻,带着丝失而复得的珍重:“你吓死我了。”
抱了许久,卫骋听到谢轻非咳嗽,扭头看到杯子里的水都没了,才舍得暂时松开她去水房。
谢轻非靠回枕头上,心想没他怀里舒服。不一会儿听到门把被旋开的动静,正想让“人形靠枕”继续工作,话语止在唇边。
雷恒站在门口拉下口罩,抬高帽檐。
“轻非。”
第60章 Chapter60
窗明几净的病房内, 雷恒的脸被光线照亮,依旧是往昔那副“正义凛然”的英俊面貌。
谢轻非看了他许久,原来面对面见到, 她还是能够一眼确认他就是他。
雷恒走近,将拐杖随手置于床尾, 晃荡的裤腿被行走时带起的风拂动。
谢轻非移开目光,指了下床边的陪护凳:“坐吧,我现在这样也招待不了你什么了。”
雷恒望着套在病号服里身型单薄的她,说:“轻非,我是来找你自首的。”
病房内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谢轻非感觉爆炸时的脑震荡还没这会儿雷恒的一句话伤人。她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到点面目可憎的痕迹,可大抵是愧疚压在她头顶,无论几眼他都是曾经与她并肩作伴的好搭档。
谢轻非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 语气淡淡:“哦。为什么事自首?”
“秦国栋、秦海洋、康文霞、郑宇轩……还有邓锦如。”雷恒说, “都是我干的, 我知道警方最近一直在找我。”
他很自然地坐到她面前, 像每个进入审讯室展开坦白的嫌疑人一样。
“我这人打小胸无大志, 也没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梦,当警察是机缘巧合。”
父母离婚后雷恒跟着父亲,那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爱之一字说不出口, 全在行动里表现,因此雷恒尽管在单亲家庭长大, 同龄人有的他都不缺, 就这么无忧无虑步入中学,遇到李慕才算他悲剧人生的正式开端。
“我爸在工地上很忙, 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我很小就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这叫什么来着?懂事。懂事的孩子不会给家长找麻烦,这一点你很能理解我。”
“你之前说凶手曾经受过别人的欺辱,后来的生活也不如意,是因为看到欺负过他的人过得远比他要好才会萌生犯罪心理,这些一点都不错。你想知道李慕是怎么对我的吗?”雷恒说到这里脸上还存在着淡然的笑意,“十几岁的小孩子,折磨人的手段已经花样百出了。群体排挤个体是最小儿科的行为,放在我身上根本不值一提,身体上精神上的折辱才让人崩溃。”
他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语气很平静。谢轻非尽管早有猜测,从他口中亲耳听到时心还是不由自主悬了起来。
“我那时候害怕一切下课时间,因为铃声一响就代表又要遭罪了。白天我得准时到男厕所去‘报到’,放了学就到仓库去,他们不但会打我骂我,还逼我脱掉衣裤,对我……我不想让我爸担心,他供我上学已经很辛苦了。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光凭我们两个又斗得过谁?
“我也想过要给自己讨回公道,我找老师找教导主任,校长办公室也去过,他们最多只是把李慕带去问几句话,事后都不了了之,还对我说同学之前打打闹闹是正常的。我反问他,李慕逼我喝尿正常吗?他们把生殖器往我嘴里塞也正常吗?我身上被烟头烫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疤是小孩子打闹吗?校长就又保证会对那些人好好进行批评教育,让我别把事情闹大,否则对自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