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缺失了几个月的听觉和永远失去一条腿、再也不能当警察比起来,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无足轻重。
谢轻非咬了下唇,她无法抑止自己面对雷恒时产生的愧疚。
而且……怎么能不怪她呢?
当初爆炸发生后雷恒已经昏迷,她清醒着等到救援后声嘶力竭地让蒲玉带人快去救他,救援人员是怎么和蒲玉说的她听不到,只记得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谢轻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根拐杖上,这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如今已经磨到褪色了。
正出神,手机响了一声。
谢轻非看了眼,是卫骋说他已经和蒲玉聊完了。
雷恒注意到她的表情,打趣道:“你谈男朋友了?”
谢轻非:“算是吧。”
“哎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雷恒当她是害羞,“谈恋爱多正常的事啊,你也不小了。”
说话间谢轻非看了眼他的左手,疑道:“你的戒指呢?”
当年出事前雷恒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单位发了请柬。
雷恒指头蜷了下,淡淡道:“我一个光棍,哪有什么戒指。”
谢轻非猜到什么,没有再问。
吃完饭外面的雪已经小了很多,两人顺着街头慢悠悠地走。
好半晌,雷恒出声道:“轻非,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容易,无论如何……坚持下去吧,就当是为了我,带着我那份好好干。”
谢轻非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力量从身侧撞来,谢轻非一个踉跄,随即听到有人大喊“抢包”,转眼身边的雷恒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一名曾经出类拔萃的刑警,即便失去了一条腿也不影响他行动的矫健,不过十几米,谢轻非追上去时雷恒拐杖丢在一边,空荡的裤管与地面相接,另一条腿跪在身前支撑着,借身体旋拧的姿势将抢包那人的右手腕卷折在了大腿之上。
标准的警用擒拿格斗术姿势。
谢轻非突然想起了郑宇轩右臂的淤痕。
雷恒已经麻利地把人制服了,见她愣在一旁,提醒道:“报警啊,还是你直接把人带走?”
谢轻非打电话叫来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又忙道:“我有急事要回局里一趟,你能不能……”
“能,”雷恒问也不问地满口答应,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帮她兜底一样,“你尽管去吧。”
谢轻非到路边拦了车赶回警局。
她觉得这个猜测如果是事实,那会更加荒唐,也正因此,她才一直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一路走进办公室,正遇上吕少辉也从外面回来,正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谢轻非随意一低头,看到地面上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问道:“你穿的什么鞋?”
“什么什么鞋?”吕少辉茫然道,“就,单位发的运动鞋啊。”
谢轻非心下猛地一沉,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我们在杜曼荷家露台上发现的凶手的脚印吗?”
吕少辉眨眨眼。
谢轻非:“他……可能是个警察。”
第54章 Chapter54
“……结合这几点, 凶手可能曾是名警察。”
谢轻非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推断吗?凶手是个体力工作者,身手矫健,但因为腿伤而转行。”
“不是, 你等会儿,”吕少辉感觉脑子有点乱, “我有点、有点不太能接受,你让我想一想。”
从这一点去回推之前调查过程中的种种疑点,发现是可以一一对上的。他对整个天宁区的道路和建筑十分了解,因此能够锁定康文霞的家。总能准确避开监控探头的拍摄范围,或许也是在常年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他的体型、身手、甚至不惹人生疑的外貌, 都将成就他的犯罪过程。
如果他不是个有丰富刑侦经验的警察, 确实很难将现场处理得如此滴水不漏。可他如果曾是警察,一个以打击犯罪为目的的执法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卫骋来时,就看到这俩人一人把守一边似的站在门口, 仿佛在比谁的眉毛打的结更复杂。
他纳闷地停下脚步, 问:“扫码才能进?”
吕少辉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道:“来得正好, 不早了, 你把谢队送回家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卫骋看向谢轻非:“走吗?”
谢轻非沉默地跟上他。
吕少辉又兀自低头,抬脚看了看自己鞋底的人字型花纹,心烦意乱地捂住了眼睛。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是我的判断出错了,如果对方真的是……”谢轻非无力地说到这里, “算了。蒲玉都找你聊什么了?哭诉自己的不易,想让你来劝我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