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进来的刑警动作麻利地展开现场取证, 谭伟的腹部扎着一根头尾尖锐的木棍, 被送上救护车时肢体已经僵硬了。
谢轻非和吕少辉一起给樊秋叶松了绑, 把人扶着坐起, 确定她身上没有外伤,衣服上的血估计都是从谭伟伤口喷溅出来沾染上的。
“别怕,没事了。”谢轻非接过席鸣拿来的毛毯给樊秋叶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樊秋叶颤抖着倚在她怀里, 双唇哆嗦着道:“是那个人绑架了我!今天上午我本来是要去医院看茂坤的,他突然闯进我家挟持了我, 先是逼我拍了视频, 又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点, 樊秋叶神色惊骇异常,仿佛经历了极残酷的噩梦。
谢轻非和吕少辉对视一眼,只得道:“现在不想说也没事,我们先去医院。”
“不!”樊秋叶拉住她的手,痛苦地道,“是我、我为了自保错手杀了他!”
她目光转向捆绑她的那张破椅子,椅背上几节木棍都已断裂脱落了:“他把我绑起来的时候我带着凳子撞到了他身上,我没想到……”
谢轻非手里拿着蒙她头的黑布,意味深长地说:“你运气还真好,看不见又被限制了行动能力,还能一下子撂到一个成年男人。”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虚弱,可能他本来就有伤才会被我撞到。”樊秋叶说着,疲惫地揉了揉头,“警官,我的头好疼。”
谢轻非看了她一会儿,对吕少辉道:“送她去医院。”
她一个人戴上手套,捡起从樊秋叶身上解下的麻绳。
回到警局。
气儿还没喘匀,网监的同事又匆匆过来,说谭伟又通过徐氏的账号定时发布了一条新视频。
大屏幕上出现的只有谭伟一个人的脸,背景是一堵白墙。
“我叫谭伟……”
他中气不足地说了一声,眼神瞟向镜头外,又重新清了清嗓子。
这次声音大了很多:“我叫谭伟,东川市良潭县人,我要告徐茂坤买凶杀害我父亲谭宗华,我要告他……他鸠占鹊巢,他根本就不是徐仲言真正的儿子!”
谭伟语言组织得疙疙瘩瘩,但并不妨碍观众从他的话里拼凑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当年徐仲言为了抵抗家族婚约独自出走,结识了良潭县一个叫做方晓云的女人,方晓云家中早已没人,二人情投意合私下拜了天地,不久方晓云就怀孕了。孩子刚出生,徐家人便找到了徐仲言要带他回去,这对苦命鸳鸯不得不分开,连同襁褓里的孩子也再也没能见到父亲。
这个孩子被取名叫徐想云,是方晓云刚怀孕时就和徐仲言商量好的名字。因为方晓云月子里没人照顾,加上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身体没能恢复好。她拖着伤病的身体养育儿子,也实在给不了他充分的照料,所以徐想云从小就体弱多病。后来方晓云在贫苦的生活打压和对丈夫的思念中抑郁而终,留下年纪尚幼的徐想云一人吃着百家饭长大。
徐想云父母当初在一起时就被同乡人骂是无媒苟合,各种背地里说闲话,徐仲言被接走之后母子俩更加成了笑话。徐想云自小就不爱与人亲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乡里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叫李宏业的混混。徐想云二十六岁那年,因为生病急需要一笔医药费,决心要去升州找自己的生父,李宏业听闻后说自己正好也决定去升州打工,两人便约着结伴同行。
徐想云对这个所谓的父亲一直是恨大于爱,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根本不愿意去打扰他的生活,可真上了路,他又突然很期盼这次见面,很想很想,看看这个和他血缘羁绊最深的男人是什么模样。他的情绪一直处在个亢奋的状态,一路上病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然而还没走出东川,徐想云就因为半夜病情发作死在了小旅店的房间里。
隔天李宏业去找他,看到的只有他的尸体。警察来时询问死者情况,李宏业鬼使神差地将徐想云装有户口簿和介绍信的包藏在了身后,说:死的人叫李宏业。
而同一时间因为徐仲言膝下一直没有个一儿半女,家族中的长辈没有办法只得松口派人来找当年他和方晓云的儿子,两波人在东川市火车站遇见,小混混李宏业说:你们是要找徐想云吗?我就是徐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