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盛雏霜,她脸上表情瞬收,将发夹夹回头发,低声说:“请进。”
接着她就看见深觉不可能应约的人捧着束颜色鲜艳的纸叠花走了进来,他脸色不太好,额前发湿漉漉成一缕缕的,俨然淋了雨,露出如漆黛眉及浓重故事感的山水眸,白T近肩膀到黑色长裤贴左侧全被打湿了,勾勒出清瘦身形。
见她直勾勾看着自己,卫司融先低头看眼身上略显狼狈的地方,嗓音仍有感冒没好的沙哑,他淡然解释:“外面雨太大了,总有伞护不住的对方。”
盛雏霜怔怔看着他,像还没从他出现的情绪回过神来。
卫司融并不介意,将手里花束递过去:“上次答应送你的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颜色的更好看。人生,也该如此,不是吗?”
盛雏霜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到眼前的纸叠太阳花上,雨很大,风也很大,他连衣服都湿了,这最容易被打湿的纸花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完好干燥得仿佛外面是艳阳天。
为什么会这么细心保护送给她的东西?
爱吗?
盛雏霜很清楚那不是,她和林绣莓及宋引蔓就卫司融究竟会不会成为替她们揭露全部事实的执行人讨论过很多次。
每回吵得不可开交,唯有一点意外相同——卫司融认真。
没有局限的一个词,不管放在任何位置都很难得可贵。
放在卫司融身上又显得不够全面,在看见这束被保护的纸叠花,盛雏霜想到个更贴切的词——美好。
她半晌没接,看着那束花像是痴了,递花的卫司融也没催,静静看着她。
“谢谢,很漂亮。”盛雏霜双手接过,眼里是真实的欢喜,“我也很喜欢。”
卫司融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盛雏霜抬手碰了碰鲜红色的花心,情绪过后就剩下惨淡的现实,她微微抬眼:“卫顾问,你有事想问我吗?”
卫司融缓缓摇头:“没有。”
“哦。”盛雏霜又摸了下纸叠花,问,“所以你从医院亲自跑来就为了给我送这束花吗?”
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这时没必要撒谎,卫司融坦白道:“本来有的。”
“那为什么现在没了呢?”盛雏霜低头轻嗅,好似要在骤风暴雨里感觉到一缕温暖的阳光。
卫司融视线略过她黑发上的蝴蝶发夹,回答:“有些事也不是非要追究对错,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也不勉强。”
“消毒水的味道。”盛雏霜抬脸温声说,“谢谢你的体谅,你身体还没好,从医院带来这束亲自叠的太阳花,大概也真是案子进入瓶颈期,实在没办法了吧?”
“盛同学,你不用觉得收我一束花就必须做点什么,这是我答应送你的。我来是为了履行诺言。”
“我知道。”盛雏霜轻轻点头,“你想没想,和我要不要说可以归为两码事。”
卫司融没有再阻止她,而是面色平静问道:“做好决定了吗?”
盛雏霜捧着花站起来,今天的她还穿着被带来时候的衣服,一条浅黄色碎花少女裙,漂亮恬静,很符合她的气质,盈盈一笑像春花灿烂,她说:“嗯,我希望你不要在场,好吗?”
就让她藏有一点私心吧。
卫司融没问缘由,只答:“别太难过。”
盛雏霜手指蜷缩,唇角绷直了,垂眸说:“好,谢谢你。”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就给彼此留下个体面印象。
盛雏霜凝视着手中花,脸上闪过丝柔和,有它就够了。
今天审讯室的灯开得格外亮,室内太安静,以至于能听见雨敲窗户发出阵阵沉闷压抑声,像远方催促鼓声卡点般落在心口,让人不太安稳。
没人出声。
监控器前的周查看眼里面非静止画面,扭头问旁边裹上毯子端着温水的卫司融。
“她在做心理建设吗?”
“嗯。”卫司融全神贯注看着审讯室画面,连震动的手机也没管,按了静音反手倒扣在桌上,“她要和盘托出需要心理建设,也需要重述语言。”
看着少女秀美的侧脸,周查叹了口气:“她真是整个案子策划者啊?”
卫司融微凉的身体让几口温水润的有了点温度:“或许。”
彼时监控室里安静下来,那厢审讯室终于有人开了口。
“整件事要从两年前学校为感谢飞腾实木捐赠图书馆开始,钱军涛是公司代表,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要陪同着一起介绍校园,就是那个时候他看见了我。比绣莓和引蔓以为的要早。”
盛雏霜的手边还放着卫司融送来的花,说话时候她一直低头看着,侧脸漂亮又柔和。
“他知道我家贫穷,就通过一个助学基金会联系到我,说可以免费资助我三年高中学费,条件是大学毕业后进入崔氏建筑公司工作六年。回家后我和我爸妈说了这件事,他们觉得很好,也怕天上掉馅饼,找老师打电话等等核实,确定确有其事,最后问我要不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