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像利刃,戳得方蕴瑶戴着的完美面具摇摇欲坠。
“据我所知,在陶诗禾出事前,他很不耻任劫花钱买人当玩具的做法,那个时候最多旁观。在陶诗禾死后,他玩得比任劫还疯,我想身为善后者的金太太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一心理变化的重要原因。”
“现在任劫死了,薛家为薛韶宣的安危考虑把人暂且放在家里保护起来,只有他没人管没人问,身后跟着一群监视的小尾巴。”
“先前金太太说你是打不通儿子电话,去了学校宿舍,又碰上辅导员才知道他被警方请走的事,这根本在说谎。”
方蕴瑶矢口否认:“我没有。”
“上午十点你和你先生还在浔阳分店剪彩,收到消息说金嘉韬被带走,你本欲不管,因为你知道金嘉韬有方书记做靠山,警方不敢对他怎么样,他真想走没人敢拦,所以没想安排人捞他,后来发现他一直没离开,逐渐品出不对劲来,着急忙慌从浔阳赶回来。”卫司融歪头看眼方蕴瑶的高跟鞋跟,“下次再说去了哪,起码得先去那沾沾泥巴,留着上个地方的痕迹说着谎,真的很容易被拆穿。”
方蕴瑶下意识将鞋跟落在白色地板砖上,落出两声清脆响声。
在这场心理交锋里,卫司融独占上风,直接让方蕴瑶无话可说。
窗外夕阳的红透过没落下窗帘的玻璃映照在屋内人身上,隔着空调冷气依旧感觉到灼热。
方蕴瑶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她咬牙道:“我可以交出当年迫害陶诗禾的凶手,作为交换,现在让我带走金嘉韬。”
卫司融缓缓摇头,说出个残酷现实:“警方不会纵容任何包庇犯罪嫌疑人的交易,金太太,你只剩明天,明天过后,你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能提出刚才的置换条件是方蕴瑶心里最低底线,他既然不愿意,方蕴瑶脾气也上来了,倏然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金太太,机会只有一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想通了随时打我电话。”卫司融递过去一张粉色便利贴,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串号码。
方蕴瑶到底没拒绝,沉默着接过来。
偏偏卫司融非要给人诓个无形的圈套压着人,他说:“仅限明天。”
这下直接惹恼了方蕴瑶,气冲冲大步朝外走,连句再见都多余。
全程替他捏把汗的小茹长舒口气,心起怜悯:“有这么个妈,是我早抑郁了。”
“所以他有狂躁症。”卫司融说,“方蕴瑶很清楚我们想要什么,也知道把金嘉韬放在我这的风险,她很奇怪。”
小茹回想起刚才种种,还心惊胆战:“卫顾问,下次别这么在别人雷区蹦跶了,我看得害怕极了。”
“怕她打我?”卫司融淡笑道,“她不会的,我也不会让她打到。”
好歹他也受过专业性训练,基础的防身术还是有的,精不精就得另说。
天快黑了,郑汝水和周查还没回来,两天一夜没回过家的卫司融有些疲惫。
“你不用跟着我,我想先回家一趟。”
小茹看眼时间,接近食堂饭点:“到点了,卫顾问不在这吃过饭再回家吗?”
这声提醒让卫司融记起短暂被遗忘中午与宣帛弈做过的约定,无端生出些许归心似箭的急切感来,他眯了下眼:“不用,我回家吃也一样。今天下午的线索我已经整理成文档发到群文件里,有任何疑问随时问我。”
小茹连连点头,目送他略带急躁上楼拿车钥匙,转身快步出了办公楼,一路小跑往停车场,心里怪怪的,卫顾问这着急回家的样子像极了队里某些要回家抱老婆的男同事。
车驶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卫司融下意识往自家楼下看了眼,天色灰暗,路灯明亮,照亮回家的路也照亮蹲在路灯下喂流浪猫的人。
男人侧脸绝美,半垂着眼温柔看着从手中接面包屑的大胖橘猫,泛着白的光打在他身上,无形隔出距离感,围着他勾勒出一圈白影,仿佛天使下凡。
不再是中午视频里的一身白,换了件丝质浅蓝半袖衬衫,米白色休闲长裤,蹲在那就像漫画里的美人与猫。
卫司融脚步放缓,不忍打破这一刻美好。
多数时候多数人很难坚持不看宣帛弈的脸,模糊掉性别的美给了人广泛的幻想空间。
卫司融眼里装不下别的,朝着独有的美人走过去,靠得近了,那只被喂饱到躺在地上摊开肚皮的橘猫也没受惊逃跑,反倒扭着胖乎乎的大脑袋,圆眼睛憨憨看着他,异常黏糊地喵呜了声。
卫司融神色柔和了瞬。
“和你老相识?”美人仰脸看他,眼眸被灯光映得很亮很美,像稀世珍宝,引人轻触。